第445章 現在不同了

　　砰的壹聲，屋門關上了，艾梅柏走進客廳，只見葉惟坐在那邊的布藝沙發上，朝這邊看了看，說“嗨，很久沒見”，她笑道：“騎手，我要脫鞋嗎？”
　　“不用，隨便就行。”葉惟說。
　　艾梅柏走著貓步的走去，凝著媚眼看他，滿是壹股欣喜。
　　這是她第壹次來到他的住所，在這種時刻！剛才壹下照面，她就知道艾米·羅森和VIY玩完了，真夠能耐的，他都乖了壹個月了。而他這個時間是叫她過來，足以說明她在他那裏的地位。
　　手袋放到茶幾上，她上前蹲下身湊向他，擡頭仰視著他，雙手撫去他的胯下，張著紅嫩的嘴唇：“給我。”
　　“坐下。”葉惟拍了拍左邊的位置，“先不要說話、不要動，我在思考。”
　　“噢。”艾梅柏頓時停下，不敢逆他的意，往沙發坐下，媚眼依然看著他，安慰的輕撫他的大腿。
　　“不要動。”葉惟又說，艾梅柏只好端正的坐好。
　　客廳裏沈靜了良久，他忽然問道：“妳聽到歌聲沒有？”艾梅柏不知道他什麽意思，疑惑說：“沒有。”他聽得入神的樣子：“有人在唱歌……但我聽不到是哪壹首，隨便吧。”
　　“艾梅柏。”葉惟看向她，像回過了神來，“電影演得怎麽樣？”
　　“我感覺不錯。”艾梅柏點頭說，“我盡力的演了，只是發揮的空間不大，不像妳的電影。”
　　葉惟又問：“《演員自我修養》看得怎麽樣？”
　　“我每天有空都在看，看了又看，裏面的練習我也有練。”艾梅柏傾倒在他身上，手上又不老實地撫摸，聲音想要勾魂：“妳考考我？或者先來點早晨運動？我想喝點牛奶。”
　　“耶穌基督。”葉惟無奈的嘆息，“坐好，我在和妳好好說話。忘記我說的嗎？展現妳的憂郁，妳才會性感迷人。”
　　艾梅柏壹驚，很怕又惹他不高興而被趕走，不敢再亂調情，連忙道：“我記得，這次演出我那麽去演了，像個有故事的人。”
　　“那好。這段日子，妳有做愛嗎？”葉惟問。
　　“沒有！”艾梅柏滿臉著急，“我是妳的人。其他人也都知道，沒有人敢碰我。我想妳……”
　　“我想到了！”葉惟突然驚呼壹般，“肯定是《Sentimental-Journey》，妳聽過這首歌沒有？”艾梅柏想著道：“有印象，不是很確定……”葉惟說道：“沒關系。現在我們做個表演考試吧。”
　　艾梅柏歡喜應好地起身，葉惟讓她模擬起了狐貍、貓和老鼠，接著做了些即興表演，認真的觀察著她。
　　“夠了，謝謝。”他看著神情期待的她，聳肩道：“不行。首先，妳對表演的理解也許有誤。表演不是表現妳自己，表演是為了不表現妳自己。妳需要理解這點，並且做到這點。”
　　“惟哥，能說清楚點麽？”艾梅柏不太明白的問。
　　葉惟壹笑，“有些人把表演視為是表現自己、施展自身魅力的方式，像妳，但這是錯的。第二，表演是壹種控制的遊戲。”
　　艾梅柏在努力理解他的話，“怎麽說？”
　　“如果妳真的熟讀了《演員自我修養》，現在開始妳要忘記它。因為劇場表演和鏡頭表演是不同的。”葉惟頓住了話，想了想問道：“妳知不知道庫裏肖夫效應？”
　　“不知道……”艾梅柏搖搖頭。
　　葉惟拍拍沙發讓她先坐下，講道：“簡單來說，在電影剛剛誕生的年代，壹個蘇聯的導演列夫·庫裏肖夫，他做了壹個實驗。他邀請了當時壹位蘇聯非常著名的舞臺演員，伊萬·莫茲尤辛，拍了個面無表情的特寫鏡頭，真的什麽都沒有，不是任何的什麽表演，就是隨便壹個人也能做到的沒有表情的樣子。
　　庫裏肖夫把這個特寫鏡頭，和別的鏡頭壹起並列，包括有餐桌上擺著壹碗熱湯、壹個小女孩在快樂玩耍，還有壹個老婦人躺在棺材裏，當面無表情的伊萬和這三個鏡頭分別組成三個蒙太奇，妳知道觀眾們看了之後怎麽評價嗎？”
　　艾梅柏搖頭，葉惟笑道：“他們說伊萬演得太棒了，像‘哇噢，他的演技太高超了，他是世界上最棒的演員’，因為當看到那碗湯，他表現得非常的饑餓；當他看到他的孩子，他展現出慈父的溫柔；當面對他母親的去世，他又表露出巨大的悲傷。”
　　“那麽……”不知道為何，艾梅柏忽然有點心慌。
　　“這就是鏡頭表演，這就是影視演員。”葉惟又是壹笑，“說偏激些，根本沒有什麽演技不演技，壹切都是導演，壹切都是剪輯，壹個相同的面無表情鏡頭，在不同的蒙太奇裏，讓觀眾產生了不同的情緒。
　　伊萬在表演的時候在想什麽？也許想著有沒有外星人。
　　但他演得好極了，因為真正重要的不是行動本身，而是觀眾對行動的反應。
　　妳有沒有發現奧斯卡的影帝影後總是沈默平靜內斂的，播起他們的華彩鏡頭，妳問‘他們演的時候在想什麽？’我也不知道。他們想什麽沒有關系，什麽都沒有也沒關系，關鍵是觀眾會想什麽。
　　妳明白嗎，做這個實驗之前，觀眾會怎麽評價，導演和演員都不知道，所以他們並沒有有目的的想讓觀眾產生什麽情緒，是觀眾自己傾註了情緒進去。”
　　葉惟見她越發困惑，就放慢了語速：“觀眾的情緒反應由兩個部分組成，壹是來自銀幕投射出的情緒，二是來自他們自己放進銀幕的情緒。他們會把自己的想法和情緒放進去，觀眾的代入感決定著導演和演員的工作做得是好是壞。”
　　“那麽……”艾梅柏有些糊塗起來。
　　葉惟隨意做了幾個表情，又道：“我想妳明白，對壹個專業演員來說，電影表演的行動壹點都不難，面無表情、笑、哭，妳可以做到，我也可以，任何演員都可以。所以鏡頭表演就這麽回事，壹，妳需要和好導演合作。”
　　艾梅柏明白這壹點，當然了！艾瑪·羅伯茨在《陽光小美女》的客串得到的贊譽比在《美人魚》的主演更多。如果她演VIY的電影，壹定照樣會被人稱贊演技很棒。
　　“二，妳需要演技。”葉惟卻又說，“導演是上帝，但演員有演員的重要和責任。
　　庫裏肖夫效應讓我們發現了電影的秘密，優秀的導演和演員都開始主動行事。妳知道，控制觀眾的情緒反應，讓他們在高度代入感中不知不覺地跟隨妳的意圖，投射出妳想要他們投射的情緒。
　　比如接著是壹碗湯，妳想他們不想喝，妳就皺眉；妳想他們疑惑，妳就看看左右；妳想他們自由發揮，妳就面無表情。
　　對於影視演員，演個表情不難，真正難的是精確而連貫的行動，判斷、選擇、實現，悄悄的控制著觀眾。這源於對劇本的理解、對人物的構建，這才是演技高低的分別。明白嗎？”
　　“我好像明白，好像又不明白……”艾梅柏沒有自作聰明。
　　“慢慢來。”葉惟站了起身，往裏邊後花園走去想透透氣，對跟在旁邊的艾梅柏說：“我教妳的這些，也是我教艾瑪·羅伯茨、伊麗莎白·奧爾森、詹妮弗·勞倫斯她們的那些，我就懂這些了。”
　　艾梅柏不禁臉露興奮，她們是VIY的女主角！
　　“我想妳成為壹位優秀演員。”葉惟看看她。艾梅柏急忙說：“我絕對願意！”
　　他點頭道：“那好。那十位女孩，她們都比妳聰明，更有才華，尤其是奧爾森和勞倫斯，妳不會知道她們的腦子能轉得多快，有些人有天賦。妳的外貌還行，但腦子裏沒有天賦。”
　　他平靜的語氣十分確定，艾梅柏卻沒有感到被冒犯了，他這麽說，那事實就是這樣。
　　這時候葉惟看到側廳的鋼琴，問道：“妳會彈鋼琴嗎？”
　　“不會。”艾梅柏看了過去，感覺到那是艾米·羅森的，“我不會。”
　　“本來想送給妳，既然妳不會，我送給我妹妹好了，她在學鋼琴。”葉惟又說回剛才的話題：“勤能補拙，這個道理放在任何行業都壹樣。只要妳肯學，我就教妳。不過有壹個前提。”
　　她緊張問道：“什麽？”他聳了聳肩：“不要愛上我。”
　　艾梅柏怔了怔，就挽著他的手臂，吃吃地笑道：“我是妳的婊子。”
　　“妳不是，別這麽說妳自己。”葉惟並不高興，“剛才那個電話只是壹次表演。妳是什麽？妳是我的壹個玩伴，記住這點，因為我有很多的玩伴。”
　　“我知道……”艾梅柏神色曖昧，大膽的挑逗說：“我想操杜晨·科洛斯，有機會嗎？”
　　葉惟愕然的停步看著她，“妳想什麽？”艾梅柏眨媚眼地說：“我是雙性戀。”葉惟頓時挺是無語：“我的雷達真的失靈了。”
　　“有機會嗎？”她醉聲追問。
　　“沒有，杜晨不再是我的玩伴了。”葉惟壹半在警告，“她有非常危險的想法，差不多是愛上我。”
　　“哦……”艾梅柏不敢亂說話，“惟哥，妳安排就好，教我表演。”
　　“會的，但不是今天。我需要思考壹下。”葉惟擡步走向花園。
　　“什麽？”艾梅柏趁機問，想自己的地位能更高，“妳可以和我說的。”
　　“很多的事情，《可愛的骨頭》的前期籌備明天就開始了，我正準備大拍壹場呢，拍《靈魂沖浪人》的時候拍不過癮。”
　　葉惟笑了笑，來到門邊望著清晨的天空，“現在不同了，現在是……真的酷。我還得想想我的短篇小說，關於月球，我還不知道，還在想。我壹直都想寫小說，長篇的沒時間，短篇的試試吧。”
　　他看向花園的花草，“我還要想怎麽驅鼠，最近這裏成了迪士尼樂園，我被打擾到了。妳有什麽主意？”
　　“下老鼠藥？”艾梅柏好不容易能說上話，獻寶的道：“我有經驗……”
　　她停住話語，因為葉惟大皺眉頭：“不！我不想殺它們，壹定要殺也絕不下藥去殺，這種手段惡心至極。”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對不起……”
　　“想想看吧，女孩，那些老鼠也有家庭、有父母、有孩子，它們打擾我，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沒有什麽做錯。當它們興高采烈的找到壹點食物，吃了，結果在痛苦中死去，那麽痛苦、不解、絕望。妳喜歡那樣？我恨人類。”
　　葉惟沈下了臉，“妳想殺掉它們，有本事捉住殺掉，那它們知道自己為什麽死。別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
　　“不好意思……”艾梅柏面無表情，“只是在德州，我們都那樣做……我沒想過這些……”
　　“妳沒什麽要抱歉的，人類的同理心因為各種原因而不同，妳完全可以說我虛偽。但我對動物的同理心就這樣，妳說我虛偽，我說妳殘忍，人類總是有不同的看法。
　　我有想買壹個超聲波驅鼠器，可我又怕那玩意會把這裏的壁虎、蜘蛛等也趕走，我喜歡那些小動物的。我又想養壹只貓來自然驅鼠，但我又沒有時間去照顧那只貓。”
　　葉惟說著苦惱的嘆了聲，“怎麽辦呢？”
　　“放置老鼠籠怎麽樣？捉住它們，再放到野外。”艾梅柏順著他的同理心。
　　“我也有在考慮，但真要多買幾個老鼠籠才行，因為真的很多老鼠。”葉惟壹聲失笑，“艾米·羅森，那家夥比我還不可理喻，她餵老鼠！壹開始是因為有剩飯剩菜，她說扔了也是浪費，反正都有老鼠，給它們吧，然後……真希望她把那些老鼠也帶走。”
　　“哈哈……”艾梅柏也笑，又不敢真是取笑，“她是個好人。”
　　“誰說不是呢，現在像她那樣的人，不多了。”葉惟輕笑，目有難舍的神采，“她真的很好，我無法告訴妳，但是……”
　　他突然雙目壹瞪，看到了什麽，“嘿！？”
　　艾梅柏頓時也望去，只見後巷方向有個中年白人男人，背著斜挎包、拿著個攝影相機，正壹臉被發現的驚笑，壹看就是個狗仔隊。狗仔隊擅闖明星家偷拍、偷東西都不是新鮮事，沒想到被她在這裏遇個正著……
　　“妳好，婊子養的！”葉惟的臉色壹下冷怒到了極點，疾步地沖去，“這裏是私人領地，妳非法闖入了！別動！！我讓妳別動，為什麽妳動了！！！”他揮起拳頭砸去——
　　“別打我，VIY，我這就走！！”那個狗仔慌急的大叫，舉起雙手。
　　“別他馬動！！！”葉惟壹拳揮去，虛的，踢向對方膝蓋的壹腳才是真——
　　艾梅柏有些驚呆了，她在《男孩都愛曼迪·萊恩》有演殺人，可是眼前的景象不是拍電影，VIY太能打了，他壹腳踢倒了狗仔，在狗仔的慘叫聲中，他對著狗仔的腦側直接又壹腳、面門好幾拳，她不由沖去，急叫道：“妳不能殺他的！！”
　　“我不會。”葉惟並沒有失去理智，見狗仔被打得快昏厥了、發出虛弱的呻吟，他笑著停下手：“我非常憤怒，但還好。”
　　“尼康D2X？好機器啊。”他解下狗仔掛在脖子上的攝影相機，按動幾下看了看，就取出記憶卡，把機器扔在草地上。看看周圍，走去拿了個修籬笆的鐵錘，砰砰砰的幾下，把相機和記憶卡都砸了個稀巴爛。
　　接著他又給了要緩過來的狗仔壹拳，搜索起了對方的斜挎包，把裏面的幾個鏡頭和所有記憶卡都拿出砸爛。
　　“對不起了，夥計們。”葉惟這才隨手扔了鐵錘，嘭的壹聲悶響。
　　“老兄，妳好了就走吧，別再來了，我不報警是因為我不想浪費時間在妳這。”葉惟壹邊走去水龍頭洗手壹邊說。
　　艾梅柏看看地上的狗仔，看看走過的葉惟，極快的心跳很復雜，真有點害怕他會壹錘子砸向狗仔的腦袋。
　　“妳看著他，他羅嗦半句，妳就報警；他要非禮妳，妳大叫。”葉惟經過艾梅柏的時候說，洗了手，走回屋子去，拿出手機打給了索爾頓律師，笑道：“嘿，律師，我剛才打了個狗仔。”
　　“什麽……什麽？怎麽回事！？”索爾頓律師驚問。
　　“在我家裏。”葉惟當下說了事情經過，那頭的索爾頓律師長松了壹口氣：“這樣妳沒事……打得有多傷？”葉惟說：“不用擔心，我留著力的。我不是想問這個，我是說我要辦個持槍證，妳幫我搞定行不。”
　　“妳有暴力紀錄……”索爾頓律師遲疑，“辦應該能辦。惟格，妳辦持槍證做什麽？”
　　“當然是買槍了！”葉惟很好笑，望了外面花園壹眼，“沒有壹把槍，住在洛杉磯真沒有安全感，像這些婊子養的，再有誰敢闖進我的屋子，他的屁股就會有兩個洞。妳幫我辦吧，要我怎麽配合再說。”
　　結束通話後，他去冰櫃拿了兩杯冷飲，往外面走去，卻見艾梅柏走來，她說道：“我開了後巷門，他走了，他都快哭了。”
　　“很好。”葉惟遞給她壹杯冷飲，“這件事肯定會上八卦新聞的，我不會理會，妳呢？”
　　“我也不理會。”艾梅柏嫵媚的抿動水杯，“想來點早晨運動了嗎？把我也放倒。”
　　“不是早上，我要思考。”葉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