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EVIL，RUIN

　　妳真爛。
　　單層屋子的客廳裏，葉惟望著莉莉快步地離去，聽到屋外傳來了車子開動離去的聲響，站了很久，才忽然笑了笑，復雜至極的笑容隨即又冷下，喃喃說：“托托，我有壹種感覺，我們再也回不去堪薩斯了。”
　　“哈哈。”他笑了聲，“真有趣，還挺酷的不是嗎，只是為了樂趣！”
　　他突然失控的狂喊：“妳得到了！！！”
　　葉惟繃起了臉龐，往外面走去。
　　塔沃曼女士，妳壹定要照顧好莉莉。
　　請遵守我們說好的，別和莉莉說什麽葉惟月初打過電話找她，沒意義了，只不過會讓事情更復雜，害她更痛苦。
　　沒有為什麽，那些不重要，也不能是理由。
　　重要的是我是個什麽人，壹個自私的人。壹直以來，每當有機會像過去那樣放浪，我的本我就不會放過，把自我、超我都擊敗。只是莉莉、妮娜，都太好了，好得我壹度以為自己已經改變。
　　沒有。名為本我的野獸還在那裏，隨時張開血口噬人。
　　我不適合她們，現在不適合，也許永遠都不適合。
　　無論如何，就這次，讓她們的生活中不再有葉惟這個渣子。
　　好運。
　　……
　　“惟，妳在想什麽，遲來的叛逆？”
　　下午四點多，顧喬把兒子叫了回家，剛聽說並證實了他的新緋聞，驚怒、擔憂和失望是她的心情。
　　搬出去還沒有壹個月，就發生這種事！
　　當初就叮囑過他要生活檢點、負責任，可他是答應了卻不做。兒子的感情生活，她還是了解的，她和米哈埃拉已是朋友，手機裏也有妮娜、莉莉的號碼。最關鍵是她知道兒子愛她們，顯然不該現在這樣胡鬧。
　　過去快18年裏，她不記得有過多少次“VIY時刻”，葉惟闖禍了，葉惟出事了，葉惟幾乎完蛋了，葉惟突然怎麽了……
　　過去兩年，就算兒子的變化很大，仍然少不了隔三岔五的VIY時刻。
　　他從小到大，對此總是笑嘻嘻的，“沒事！”、“壹切都在掌控之中！”、“真酷！”、“其實挺好玩的。”、“Trouble-or-Turtle（麻煩或者縮頭烏龜）。”、“媽媽，很抱歉我不是媽寶。”、“哈哈哈！”
　　要不就像現在這樣，壹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妳說什麽，他就辯駁什麽。
　　“遲來？我什麽時候不叛逆了？媽，妳應該說，又壹次！”
　　寬敞的自家客廳裏，葉惟正隨意走動，拿起電視櫃上的壹個易拉罐大的中國風陶瓷娃娃把玩，瞪眉瞪目的模仿起它的表情。
　　那邊坐在沙發上的葉浩根高聲斥道：“兒子，認真和妳媽媽說話。”潛臺詞是，別鬧了，她很生氣！
　　“妳和艾米·羅森是認真的嗎？”顧喬起身走去要拉他端正地坐下，如果是認真的，她會去理解。
　　“不，我和她互相消遣而已。”葉惟聳了聳肩，被老媽猛地扯去，“OK！只是朋友。親愛的葉醫生、葉太太，別管我的感情事，我可沒管妳們年輕的時候有過多少次戀愛和約會。無意冒犯！我居然不是初戀的結晶？太遜了吧！”
　　顧喬抽了他腦袋壹下，氣道：“我和妳爸爸都是婚前守貞主義者，沒像妳！單身才幾天，帶女生回去過夜？消遣！？”
　　“我能說壹句嗎……”葉浩根說得小聲，潛臺詞是，我不想說話，我是中立派，妳們慢慢說。
　　葉惟驚訝的看看老媽，又看看老爸，“是麽……我今天才知道。哇喔！在過去這麽多年的教育中，妳們完全沒有表現出這壹點。”他鼓了幾下手掌，“這是非常棒的教育，妳們沒有給孩子灌輸什麽觀念，而是盡力培養我和朵朵的獨立思考能力，這太棒了。”
　　“妳給我坐好。”顧喬越發生氣，把他按到他爸爸旁邊，嚴肅的教導道：“媽媽教過妳什麽，子曰：‘君子博學與於文，約之以禮。’”她說起了標準的普通話，“妳從小算得上博學，可是從來沒有做到禮數，妳和艾米·羅森合禮嗎？”
　　“子曰：‘君子博學與於文，約之以美女。學以致用，不亦樂乎？’”葉惟說著噗通大笑起來，“所以子見南子嘛……”
　　壹看老婆的臉色，葉浩根知道大事不好了，距離上壹次惟這樣頂撞他媽媽是什麽時候？朵朵出生前的事了。就是那次讓他們夫婦想再要壹個孩子，壹個女孩，沒個可愛女兒，恐怕日子過不下去。
　　顧喬長長的籲了壹聲，並沒有發怒，又說了句《論語》：“惟仁者能好人，能惡人。”
　　“我喜歡艾米·羅森啊。”葉惟攤開了雙手，“她很好的，我不喜歡才不會和她怎麽樣。”
　　“不是艾米·羅森好不好。”顧喬溫柔的試圖勸解，叫起了兒子的小名：“愛芬，聽媽媽說的。”
　　IVAN是惟的英文名中間名，也是小名，中文翻譯大都寫成伊凡和伊萬，只有家人知道正確寫法是愛芬，喜愛芬香。她期望著兒子會成為壹個品格芬芳的人。
　　惟長大後，嫌這個名字了，“愛芬”太女生氣、“愛煩”風水不好、“愛飯”像個飯桶，就不準家人這麽叫他，統壹叫惟。
　　顧喬也很久沒有喚他小名了，只是希望能喚醒他，勸說道：“妳要認真去對待自己的感情生活，唯有坦然正視自己的內心，以公正的態度明白自己的愛恨，並且做得到，那樣的人才是仁者。”
　　“我不太同意妳的解讀，那句話其實很簡單，仁者才有資格說壹個人是好是壞。隨便吧，我不是仁者，我對仁者說我是個什麽人也不在乎，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
　　葉惟伸手摟著父親的肩膀，像他們是誌同道合者，笑道：“還有，孔夫子死了幾千年了。現在是21世紀，妳們知道，子曰‘時哉時哉！’現在就是現在，時代不同了，什麽都不同了。我們得與世界的時、與自己的時都俱進。我的解讀好嗎，對嗎？”
　　葉浩根撥開肩膀上兒子的手，往反方向挪了挪，表明不是同壹陣線的態度。
　　談起這些漢學，他想說點什麽都很難，因為他的漢學功底不行，當然比不過就學東亞語言和文化的妻子，也比不過自小受母親教育的兒子。惟幾歲大就在學《論語》，結果……
　　什麽都不同了？顧喬敏銳的抓住了這句話，當媽媽的哪會不了解兒子，惟壹旦責怪自己，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別人說什麽都沒用，要靠他自己想明白緩過來。
　　如果他說“什麽都不同了”，已經身處最危險的境況。
　　顧喬早就知道要怎麽應對，安慰他是沒用的，罵他、放任他，甚至放棄他，壹種另類的信任，他自己會好。他說拍電影，她讓他拍電影，他說去加拿大，她讓他去加拿大，他說搬出去，她讓他搬出去……
　　只是這壹次，顧喬不是很有信心，這次真的不同於以往，惟面對的不只有感情難關，還有名利、膨脹、誘惑、成年困惑……
　　惟走到了壹個巨大的人生分岔口。
　　她第壹次感覺到，兒子有可能會變成壹個他們家不會喜歡的人，再也變不回來，或者當他變好，已經是很多年之後。
　　“妳們知道，有時候我不喜歡東方的哲學，太透徹了。”
　　葉惟繼續閑話般談論這些葉家飯桌話題之壹：“另壹方面太高了。有時候我更喜歡蘇格拉底、柏拉圖他們，他們比東方哲學家更膚淺、更局限、更蠢，但他們更人類。孔子？他是聖人。但我們只是普通人。”
　　氣氛有點僵，葉浩根說了句不合時宜的笑話：“妳當然了，蘇格拉底隊長。”
　　蘇格拉底（Socrates），足球隊（Soccer-Team）。
　　“哈哈哈，好壹個！”葉惟大笑地擡起手掌，要和老爸來壹記擊掌，老爸猶豫著。
　　“妳別說話。”顧喬看了看老公，又望回兒子，“妳想談西方哲學？柏拉圖問蘇格拉底什麽是愛情，蘇格拉底怎麽說的？”
　　葉惟的笑容漸去，聳聳肩：“誰是足球隊？我是孔子的大粉絲。”
　　“有分別嗎？”顧喬走了兩步，不願放棄勸教：“柏拉圖說精神戀愛，孔子說思無邪，愛芬，有分別嗎？我知道妳年輕，年輕人會受荷爾蒙影響，可是如果妳已經遇到精神上的伴侶，妳就不要想那麽多，緊緊地抓著就對了。”
　　她看著兒子變得沈默，講道：“蘇格拉底讓柏拉圖去麥田裏摘壹株最大最好的麥穗，只準摘壹次，而且只能壹直往前走。過了很久，柏拉圖回來了，他什麽都沒有摘到，空手而歸！因為他看到壹株好的，卻繼續往前走，看到另壹株了，又往前走，越走越覺得其它麥穗都比不上之前的，最後才發現原來最好的早已錯過。蘇格拉底說，這就是愛情。”
　　“不是我，我遇到最好的，就緊緊抓著，才有了妳，愛飯。”葉浩根既是幫腔也是自保。
　　“妳們到底想說什麽？”葉惟無奈的靠向沙發背。
　　“妳不想錯過的話，妳可以趁早走回去。”顧喬溫柔地說，“只要妳願意走回去，在那株麥穗沒有被別人摘走之前，妳都還有機會。這也是愛情，同樣是人生。妳意識到錯誤，不是應該固執地堅持錯誤，妳該努力讓錯誤過去，讓正確回來。”
　　“現在是什麽？人生道理大會嗎？我怎麽錯了？”葉惟笑了壹聲，“我沒有劈腿！我和艾米·羅森都單身，怎麽就錯了？”
　　“妮娜怎麽樣？”顧喬問，“我問過米拉，前幾天，妮娜哭了壹天！今天？我不清楚今天，大概對妳失望透了吧。”
　　“她甩了我，妳們怎麽就不明白呢？”葉惟突然激動的大聲，“妮娜什麽都哭！高興也哭，傷心也哭，這次她哭是因為高興我終於不煩她了！妳們以為妳們兒子是什麽，非他不可先生嗎！？他只是個亞裔男生！別搞笑了。”
　　“我去了多倫多多少次？像個他馬的小醜！我拿到個該死的金球獎，她連壹條祝福短信都不發給我，有趣嗎！？”
　　他喘起了粗氣，握緊著雙拳。
　　“那莉莉怎麽樣？”顧喬又問。
　　“莉莉？我就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人跟我說起莉莉，關她什麽事了？她在乎嗎？！人家是菲爾·柯林斯的女兒，也是壹個優秀漂亮的女孩，不是等妳摘不摘的麥穗，別傻了！！”
　　葉惟吼了壹通，站起身要走，看看沈默的兩人，臉龐面無表情，“對不起，媽媽，爸爸，我永遠愛妳們，但妳們知道我不是媽寶、爸寶，我要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這些事不是生意，沒什麽好商量的，讓我走吧。”
　　“我不管妳說真話還是氣話。”顧喬漸漸怒起了神情，“妳可以這樣，我有我的態度，葉惟，我對妳非常失望！”
　　“惟，聽妳媽媽的。”葉浩根說。
　　葉惟冷著臉，顧喬又斥道：“我從來沒說妳談戀愛不好，但妳要認真對待！媽媽不會溺愛妳，妳如果是不負責任的生活態度，妳電影拍得再好，也是壹個垃圾！我不同壹些人說什麽藝術家可以怎麽怎麽，不行！”
　　“老天……”葉惟呼出壹口氣，看向也嚴肅起來的老爸，“妳娶了壹個老古董。我開始相信妳們婚前守貞了。好吧！那要把我逐出家門嗎？終於？”
　　“沒有父母放棄自己的孩子。”顧喬平和了下來，話卻依然很重：“我們想妳清醒。妳應該要怎麽做，妳自己反省清楚。”
　　葉惟隨即說道：“我沒什麽好反省的。我只是沒有活在別人的期望之中，還有那些子曰女子曰的教條。”
　　“葉惟，妳想清楚。”顧喬繼續說，“在妳沒有變好之前，我不準妳單獨接觸朵朵，我不想她被妳影響，我也不想她知道，她的哥哥變成這樣了。”
　　“兒子……”葉浩根嘆息，“聽妳媽媽的。”
　　聽到朵朵，葉惟的雙眼斂了斂，沈默半晌終究什麽都沒再說，只是笑了笑，往屋子外面走去。
　　葉浩根和顧喬跟著到了屋外的門廊，望著兒子上了壹輛新買的最新款白色保時捷911敞篷跑車要走，那輛二手大眾已經被放到了家裏的車庫，“還給妳們了，隨妳們處理”。
　　這時候，顧喬忍不住去挽留他，就要叫喊著走下門廊，葉浩根卻拉住了她，搖搖頭：“讓他走。”
　　“妳能看出他非常內疚，我們兒子不懂怎麽原諒自己，但他會明白的。”
　　“我怕他這回不會……”顧喬雙目通紅，眼睜睜看著兒子朝這邊望了望，就開動跑車離去。
　　葉浩根望著白色跑車的車影在街路上轉眼遠去，“他會的，我們兒子不壞。”
　　……
　　“吉婭，今晚、明天我的行程全部取消。”
　　傍晚時分，壹架駛往拉斯維加斯的飛機起飛了，壹個小時後降落在麥卡倫國際機場。不久，這座繁華熱鬧的不夜城的康納大道的罪惡之城紋身店，迎來了又壹位客人。
　　黑暗裝潢風格的紋身店大廳，這時沒什麽客人，兩位閑坐收銀臺後和沙發上的女店員都看去，壹個高大俊朗的黑發少年。
　　大部分美國地區的紋身法定年齡為16歲或18歲，加州18歲，而在接鄰的內達華州只要年滿14歲，有父母的書面同意就行。這男生壹看都很大了，沒那麽多麻煩事。
　　“噢我的天。”年輕的金發女接待員突然認出這是誰，立即起身迎去，看了個清楚，頓時興奮的尖叫：“妳是葉惟！VIY！”
　　棕發女收銀員也認出了，雖然不是VIY的粉絲，卻也很激動，大明星！
　　“嘿，兩位美女，妳們好。”葉惟微笑的與她們打招呼。
　　壹時間，整家紋身店轟動了，她們要著握手擁抱、簽名合影，說著自己對他的喜愛。當得知他真要紋身，她們驚訝而又熱情，為他講起了紋身的知識，在恢復期怎麽護理皮膚，通常要壹周能好，怎麽塗抹修復膏等等……
　　店裏最好的紋身師傅也出來接待，壹個中年拉美男人；紋身店的老板正從附近火速地趕來，天才VIY來紋身！
　　壹般名人明星要紋身都找的知名藝術紋身師，像葉惟這樣來壹家普通店紋，這真的稀罕。他們驚訝的不只是這點，沒人想過VIY會紋身，亞裔很少紋身，而且他下個月才滿18歲。
　　“我對紋身沒有偏見。”VIY告訴他們，“我知道想紋身會有很多原因，想以這種方式表現自己的個性，純粹追求美、酷、時尚，又或許是挑戰自己，做點不同往常的嘗試；或許是做個紀念、做個標識……我全占了吧。”
　　然而當說到挑選紋身圖案，眾人再壹次驚奇，葉惟已經事先想好紋什麽了。
　　壹般人嘗試紋身都從手腕或手臂開始，紋個小圖案，葉惟是要往雙手八指的上指背各紋壹個英文字母：
　　右手從尾指到食指紋EVIL，邪惡，罪惡，災禍，壞
　　左手從食指到尾指紋RUIN，毀滅，墮落，崩潰，廢墟
　　就算他歷來有壞小子的名聲，他要紋上這兩個單詞，眾人還是不能明白，為什麽？
　　“EVIL和RUIN？”紋身師傅確認地問了遍。
　　“EVIL和RUIN。”葉惟點點頭，“我知道這種紋身源於《獵人之夜》，LOVE和HATE，但是我愛EVIL和RUIN。對了，妳們這裏能做中文紋身吧？我自己要的文字。”
　　眾人愕然，還有？
　　“行的，什麽字體圖樣都行。”紋身師傅回答他。
　　中文紋身壹向很流行，因為漢字看上去很有美感和神秘感，賈斯汀·汀布萊克等的很多明星名人身上都有中文紋身，要麽是沒有意義的當作圖案的文字，要麽是愛、忠、信、風火水土之類。
　　店裏有壹本中文紋身冊子供顧客挑選，記著有意義的文字和短語。
　　葉惟並不需要，他當場用紙筆寫了兩行各四個的漢字。
　　紋身師傅接過看著米黃標簽紙上的兩行字，按照VIY的要求，上面壹行紋在右小手臂，下面壹行紋在左小手臂，不是整條小手臂，都是外側從手腕往上至2/3的位置。
　　紋它們沒問題，但紋身師傅看不懂是什麽意思，又很想知道，“能問問這是什麽意思嗎？”眾人都好奇聽著。
　　“當然，它們叫。”葉惟以漢語為他們讀了壹遍：“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他笑了笑，“來自孔夫子的話，可以有很多解讀，我要的意思是：我連上天都得罪了，沒什麽要祈禱的。”
　　眾人紛紛驚嘆，都感到壹股難以言說的酷勁，就好像說，我是個壞蛋，我不信仰上帝，我對懺悔沒有興趣，我永遠不後悔。
　　這句中文短語在紋身史上可能還是個零。
　　“VIY，我們能把它記下來嗎？這個紋身壹定會很受歡迎！”趕來的店老板，壹個幾乎渾身紋身的中年白人男人雙眼發亮的問。
　　“為什麽不？我沒有版權，擁有版權的孔夫子都死了幾千年了，早就是公共版權了。”葉惟笑說。
　　葉惟在老板、紋身師傅的熱情招待下，到電腦選好字體、設計好了所有紋身的圖樣，全部紋純黑色，接著就前去紋身室。
　　……
　　光線明亮卻布景陰暗的紋身室裏，葉惟半躺在黑皮紋身椅上，眼睛定定的望著天花板。
　　在店老板的幫助下，他右手邊的紋身師傅正操作著電鉆般的紋身機，往他右小手臂上進行紋身，使出最大的能力和最認真的態度，割線、打霧……
　　紋身機發著滋滋聲響，葉惟感覺不到疼痛，壹點點的刺痛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那張泫然欲泣的美麗臉容，早已讓這具身軀的痛覺神經全部麻木。
　　他望向前方，忽然想起了什麽，嘴角揚起了微笑。
　　“妳就是個小流氓！”
　　“紋身怎麽樣？就紋壹個小小的圖案。”
　　獲罪於天，EVIL。
　　無所禱也，RU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