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給我擊掌

　　“謝謝，謝謝大家這段日子的辛勤付出，我相信銀幕上放映的會是壹部好電影，謝謝！！！”
　　3月31日星期六傍晚，夏威夷可愛島，隨著魔法時間結束，《靈魂沖浪人》完成了殺青鏡頭。
　　27個工作日、31天共1個月的總周期。這個速度對常規項目而言，就像壹輛開足馬力的跑車；在小成本獨立項目裏是個平均值，壹千萬預算卻不能算小成本；對於非工會剝削項目，則有些久了，B級片之王羅傑·科曼聽了肯定說：“真慢。”
　　無論質量如何，素材拍得足夠多。得益於數字技術，沒有保壹條等很多耗時工序，每天的工時又夠長，換算過去，這個月能頂膠片拍攝至少壹個半月，而《斷背山》拍了兩個月。
　　這兩天都在拍攝劇本最後的賽場戲，動用了拍攝期最大的群演規模，並且所有主要角色演員都來了。
　　早在半個月之前，戴米安·拉什就來了，他演的是阿蘭娜的哥哥“拜倫”，這是個不可或缺的小角色，貝瑟尼出事那天，拜倫也是在場的。
　　戴米安和葉惟的友誼始於韋克斯福德藝術學校，其後因為出演《驅魔錄像》的哥哥“拉蒙”，他也受到好萊塢的關註，但暫時留在多倫多發展，這次受葉惟的邀請而加盟。
　　他來到劇組的第壹天，和多蘭看到的第壹面，仿佛傑克和恩尼斯重逢了。兩人有沒有開始約會，葉惟和其他人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們成了好朋友。
　　20號是多蘭的17歲生日。那天收工後，劇組為他辦了個簡單的生日派對，在壹個巨大得不像話的生日蛋糕周圍，眾人唱了首生日快樂歌，戴米安唱得深情款款。
　　戀愛是自由的，隨他們去吧。
　　就在前兩天的3月18日，葉惟大罵了安德魯·加菲爾德壹頓，罵得他雙眼有點淚光。導演罵人理所當然，眾人都不好說什麽，那時吉婭又已經離開劇組了，能說他幾句的人都沒有。
　　事情源於加菲爾德NG了幾次，只是壹個簡單的鏡頭，他無意的看到貝瑟尼在海邊獨自努力鍛煉，露出了大哥的笑容。
　　但葉惟怎麽拍都不滿意，也不給什麽建議，加菲爾德終於不禁詢問：“導演，我應該怎麽演？”
　　葉惟驟然爆發了，像機關槍般壹口氣狂罵：“妳接下這個角色能有兩個月時間！妳沒有研究過？做過功課嗎？！就這樣？覺得是個小角色就馬虎對待，像加菲貓那樣偷懶？是嗎！？劇本上永遠不是什麽都給妳寫盡的，那要演員做什麽，妳學舞臺劇出身的啊老兄，妳得自己補充，演員的創作！說要笑，妳就只是笑了？妳能不能有點肢體動作，內心的活動？！妳就指望當導演的木偶？我不會給妳導戲，今天我就跟妳耗上了，我有的是時間跟妳耗，直到妳自己演好了，這個鏡頭才能過！妳想成為明星嗎，妳繼續這樣下去，妳只能成為壹個微點！誰都不是。哭啊，FUCK-YOU，老兄。這裏不是倫敦，容不得妳像壹團霧的不知怎樣才好！歡迎回到美國，搶了夏威夷原住民土地的還說什麽西藏問題的他馬的偽善者美國，美國已經夠多廢物的了，不需要再多妳壹個！”
　　當時片場壹片寂靜，眾人有的回避視線，有的楞著，艾瑪、謝琳都被嚇住，她們沒見過，毛瑞爾等老成員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VIY，像是詹姆斯·卡梅隆或者“小暴君”，怎麽回事？
　　之前葉惟對加菲爾德很友善的。眾人想大概因為吉婭的離去，加菲爾德成了導演的出氣筒。
　　只是當晚，艾瑪打電話和吉婭談起這件事，吉婭說：“莉莉今天生日。”
　　導演發火不需要理由，片場的上帝也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那個鏡頭加菲爾德又拍了五條才通過，多了要轉身離去又回頭笑望的動作。
　　葉惟喊CUT後什麽都沒說，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而科林·費斯、海倫·亨特事後都有去鼓勵了加菲爾德壹番，生怕這個優秀的年青演員受不了這份打擊而變得碌碌。
　　不過那天、整個拍攝期也就那壹次導演爆炸，加菲爾德不幸地成了唯壹的倒黴鬼。但從那開始，他的表現更努力更好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科林·費斯、海倫·亨特兩位老牌影星和VIY相處融洽，如果要兩人評價壹下這位天才導演，必定會有尊重、才華、專業等詞。
　　費斯的角色的變化層次壹點不比“貝瑟尼”少，但不同於艾瑪，他是遊刃有余的完成了演繹。內斂沈靜的戲毫無難度，反而是他演得少的笑戲，要做更多的交流和彩排。他也感到這方面有所突破，實在很期待看到這次演出的面貌。
　　飾演壹位賢妻良母，對海倫·亨特是本色演出，也是沒什麽難度。但葉惟不斷提醒她“謝利”不只是壹位賢妻良母，她承受的痛苦、內心的煎熬也要表現。在相應的幾場戲裏，亨特的確演出了那種心情，她和葉惟都覺得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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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完了“阿蘭娜”，謝琳有了很多收獲。
　　也許是因為第壹次和VIY合作，她不清楚他有什麽變化，在她看來，這個葉惟的自信、激情和專業，已經令人敬畏。只大她三歲，壹個18歲的少年人能像他那樣，還不夠嗎？
　　不知道葉惟有沒有盡心力，謝琳真的進步了，最大的收獲是壹種心態。
　　他幫助她建立起的心態，從選秀會之後的籌備期，到開拍再到殺青，她學到了怎麽去成為壹位優秀的演員，而且充滿信心可以做到。
　　謝琳視VIY為大哥哥，工作裏外都非常幽默、隨和、可親、周到的壹個人，在他的片場很愉快，除了他罵加菲貓那壹次。現在大家叫Garfield不是意指他的姓氏而是加菲貓，片場的昵稱。
　　這是她首次和真正非凡的導演合作，真希望還能和VIY有下壹次、下下壹次的合作。
　　有時候想，時常聽說的“以前那個葉惟”還厲害到什麽程度？《VIY》裏面那樣嗎？沒有親眼見過，太遺憾了。
　　對於《靈魂沖浪人》的品質，謝琳是信心十足的，劇組努力了多少，她看在眼裏，不可能因為VIY晚上出去玩就成了爛片吧？
　　是了，還收獲到艾瑪這位好朋友。
　　……
　　“今晚殺青慶功宴後，我在遊泳池邊的草坪等妳，妳不來我不走的了。”
　　傍晚片場收工時，艾瑪不容商量的對葉惟說，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在夏威夷的這壹個半月，跟她出發前想的完全不同，工作、生活都是，她甚至沒有和他有過壹次單獨約會！就壹次周日劇組壹幫年輕人壹起出去玩了個白天，那時候吉婭還在。但到了晚上，他就又不見了。
　　她以為在片場怎麽都會被他罵上幾次，或者有些艱難的時刻。事實卻是經過壹段時間的籌備和拍攝首周的火候、技巧、細節等的風格確立後，她的NG次數越來越少，演得越發利落。
　　越往後演，艾瑪越明白惟說得對，她以前的表演方式偏向兒童風格，痕跡很重，很多時候細節過多或混亂。
　　這次她認準了“精簡”去演，有時候演完壹個鏡頭，她覺得自己面無表情，心想“糟了，壹定NG了”，惟卻說“演得不錯”。當她問起為什麽這麽順利，他說：“妳控制住了，進入了很棒的狀態。”
　　“其實妳不是個笨蛋，表演也沒有那麽難。妳還年少，有的是可塑性，就是之前沒有打好基礎，以為尼克頻道那壹套就足夠，不是的。繼續保持這個表演方向，別只是演商業青春片，每年至少壹部文藝片，妳會看見妳姑媽的境界，能不能到達看妳努力了。”
　　惟批評她比較多的方面是配合，有了壹次長談：
　　“妳不要只顧自己演，有對手戲、群戲就有化學反應，有時候妳沒有融進去，像他們演著壹部電影，妳演著另壹部電影。這只可能有兩種糟糕的結果，壹是妳擊敗他們，二是妳像‘嘿，他們是角色，而我是艾瑪·羅伯茨’。這不是獨角戲，妳得註意整體的配合，風格上的、情感上的，壹切。”
　　艾瑪以前的確不怎麽註意這方面，有種“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的心理，直至他告訴她不行。
　　“群戲才真正考驗壹個演員，壹個人演得好、風頭蓋住全場，那都不算什麽。永遠是火候飆到盡的角色和表演方式容易被觀眾欣賞和記得，像傑克·尼科爾森的小醜、強尼，像其他的精神病人，但真正偉大的是《飛越瘋人院》裏的他。還有《教父》裏的馬龍·白蘭度，幾乎全程面無表情，卻非常的震撼。
　　妳明白嗎，他們領導著整個陣容，並沒有讓其他人不見了，也沒有遊離團隊之外，不是個人秀，是故事裏壹群人的其中壹位。這是偉大演員該有的態度。”
　　惟對她的要求並不是要她領導陣容，她遠遠沒有到那種程度。要說誰是領導者，科林·費斯。她要做好的就是不要掉隊，成為壹道長亮的光芒。
　　殺青後，艾瑪長長的松了壹口氣，經歷這麽多，又是裙帶關系，幾乎都要去坐牢了，如果沒有演好，她無法原諒自己。
　　她已經盡力了，真的盡力了，惟有沒有盡力？她覺得沒有。
　　想著就委屈！還以為會有壹些浪漫的時光，在美麗的夏威夷定情……
　　事實卻是沒來之前，他就突然花心起來，霍霍霍的又多了幾個緋聞女友，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打得腦子壞了；來到夏威夷更加過分，天天出去鬼混，又是沖浪運動員，又是斯嘉麗·約翰遜跑來片場！
　　胸大了不起嗎？看看自己的平板，沒事的，以後肯定會有C……再怎麽也有B，成績單和這個換壹下就好了。
　　哎，斯嘉麗·約翰遜還不能讓她崩潰，真擔心忽然有壹天，安妮·海瑟薇也來探班，那可是她的偶像。
　　不能繼續了！吉婭看不下去，她也是看不下去，每天都內心煎熬，還真是幫助到她的表演情緒。但她始終對惟有著信心，她爸爸當年不是更糟糕，吸毒什麽的，後來也變好了。
　　艾瑪相信惟會重新變好，而且是因為她！
　　殺青慶功宴在瑞吉王子酒店舉辦，大家都很盡興，宴會結束後，她滿懷興奮期待和忐忑的心情，出發！
　　明天回去洛杉磯時，我的身份會是葉惟的女朋友，壹定要是！
　　……
　　璀璨星光的夜空下，酒店西南面的大片綠地，開外就是遼闊的大海。
　　壹道嬌小的少女身影站在棵大樹邊，穿著白T恤、杏色中裙和藍牛仔外套，手上拿著個棕色小手袋，甜美的臉容化著淡妝，戴了發帶的金色長發被海風拂動。
　　這時候，她雙眸壹亮，露出鄰家小妹般的笑容，走向那個走來的高大少年。
　　“惟！”
　　“艾瑪。”
　　葉惟看著艾瑪的笑顏，能猜到她要做什麽，還是問道：“什麽事？”
　　“漫步。在月夜之下漫步海灘，多浪漫啊。”艾瑪眨了眨大眼睛，像在眉目傳情。葉惟聳肩：“我知道妳有話想說，現在就說吧，趁愚人節還沒有到，我們不開玩笑，認真地說。”
　　艾瑪靜了下來，看看寧靜的周圍，早已想好了表白語，感覺也算有氣氛，細聲地說道：“惟，我們認識兩年了。”
　　“近兩年。”葉惟說。
　　“妳別打岔！我現在總共才活了15年，這都占了我生命中……”、“13.333%。”、“13.333%的時間了！十年後就是……”、“60%”、“60%的時間！”、“其實是48%。”、“妳個混蛋，我是認真的！”、“妳不是艾瑪嗎。”
　　艾瑪沒有笑，他越在搞笑，越讓她不安，他想氣氛嘻嘻哈哈的，就可以……
　　她擡手去捂住他的嘴巴，溫柔的道：“我們認識的時候，妳、妳還有戀情，然後陰錯陽差的壹直到了現在，我們明明是非常適合的壹對，還接吻了！但就是沒有正式開始過。今天我要告訴妳，再壹次的。”
　　葉惟安靜的聽著，神情沒什麽觸動。
　　“我壹直都愛慕著妳！”艾瑪由著真摯的心意去說，不帶半點表演，“我喜歡妳，這份喜歡並沒有因這時間的流逝、我們的變化而消失，但更加的強烈。我認識的男生裏，沒有人能像妳這樣，讓我感覺這麽確定，我想和妳共度余生。”
　　葉惟微笑了下，艾瑪頓時也露起笑容，松開他的嘴巴，又說道：“妳是個比我還感性壹百倍的人，我們看同壹本書、同壹條新聞，妳總是會有更多的感想。所以被開除、終剪權、失戀那些對妳的影響肯定很大，但是，是時候向前了。”
　　她說得激動，握著他的雙手，“我15歲了，不再只是小女孩了。妳結束掉和那些女人的關系，我們馬上就開始戀愛。甜蜜的壹對！別看我好像很兇，其實。”
　　“其實我很溫柔的。”她急忙做著小鳥依人的模樣，“當我的男朋友，我會把壹切的好都給妳。惟，答應我，讓我們開始吧。”
　　艾瑪睜定眼睛地看著他，這壹刻，心跳快要停止，渾身像在火燒，臉容通紅。
　　“艾瑪，謝謝妳。”葉惟笑了笑，“但壹直以來，我都對妳沒有感覺，只有好朋友的感覺。”
　　“為什麽？”艾瑪的臉色瞬時大變，心痛得不由要喘呼，慌道：“為什麽！？為什麽妳就不肯和我試壹試？以戀愛為目標的約會三次，我們試試，再看看感覺怎麽樣！我們那天玩得多開心！”
　　“不為什麽，沒有感覺就是沒有感覺。”葉惟抽開被她抓著的手，“我已經向前了，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
　　“妳不舍得那些女人！？”艾瑪不禁氣罵，“她們真喜歡妳嗎，愛妳嗎，有意義嗎？她們是壞蛋！無恥的人！”
　　“誰在乎，好玩就行了。”葉惟又壹次聳肩。
　　艾瑪越發地慌亂，連忙大聲說：“妳在故意氣我，我知道的，想我死心。”
　　“沒有。”葉惟無奈的嘆息，“事情就是這樣，我不可能為了妳個小不點，放棄好幾個的尤物，還有整片森林。是的，我是個大混蛋！可還算有壹點人性，我不想碰妳，感情、肉體上都不想，只是朋友，好嗎？”
　　“不好……”艾瑪微微的哽咽，雖然早有預料，當這個時刻真的發生，心頭依然像是碎了，不願放手，“妳在故意氣我……”
　　“別這麽自戀。”
　　“妳覺得我很醜？所以肉體上也不想？”
　　“不，妳只是太小型了，如果我們做，妳會散架的。”
　　啪！！！艾瑪右手猛力壹巴掌打在葉惟的左臉上，打得他側了側身。她雙肩在顫動，滿臉的失望，後退著身子，“朋友？葉惟，我們不再是朋友了！不管妳是不是故意氣我，我不喜歡妳了，我不喜歡這樣的妳，妳很臭！也許有壹天妳會變好，但現在……妳去死！！”
　　她壹邊後退，壹邊吼叫：“妳去死，我不喜歡妳。妳不喜歡倫敦？我要搬去倫敦！找我的浪漫愛情！滾蛋吧妳。”
　　這時她撞到了身後的壹棵椰樹上，她發狂地踢打了樹身好幾下，就抹著眼淚，轉身快步奔向酒店。
　　葉惟望著艾瑪走遠，隱約聽到風中有哭聲，突然咧嘴壹笑，“酷。給我擊掌！”
　　他擡起左手，擡起右手，自己和自己擊了掌。
　　※※
　　4月1日，在離開夏威夷的清晨，阿納斯塔西也向葉惟表白，她十分希冀地問：“我能當妳的女朋友嗎？妳是我的第壹個男人，可能除了妳，我都不會喜歡其他男生。我們能認真地繼續嗎？”
　　“到此為止。妳好像要愛上我了，那就不有趣了，我們就這樣吧。”葉惟笑說。
　　阿納斯塔西聞言像壹下子空了，“我們還會見面嗎，我到洛杉磯的時候？”
　　“不了，我不是妳找的那個人，謝謝妳給了我壹段激情的回憶。”葉惟親吻了她最後壹次，就此離去。
　　“惟格！妳要快點好起來，別讓自己繼續孤獨了，保重！”
　　風中傳來著純真的祝願。
　　……
　　飛往洛杉磯的波音飛機穿行在雲宵上，萬米之下是茫茫而湛藍的太平洋大海。
　　乘客滿座的商務艙裏壹片安靜。透過小小的窗口，葉惟出神地看著外面的雲彩，昨晚艾瑪表白失敗後，真的不理睬他了，劇組返程的壹路上，她都沒有對他說過任何話語。
　　不再是朋友是嗎，漸行漸遠應該就是結局了。
　　葉惟閉上眼睛，靠著座椅背假睡，心中問起了自己問題。
　　我真的拍了壹部電影？是的。
　　有進步嗎？……沒有。
　　盡力了嗎？有，或者沒有。
　　滿意嗎？也許。
　　在夏威夷操了多少個女人？十幾個吧。
　　有趣嗎？也許。
　　高興嗎？也許。
　　也許？我討厭也許。
　　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