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精彩的壹面

　　陸林北說了壹聲“再見”，調查員們收起手中的槍，將車門打開，做出請進的姿勢。
　　獨立軍的十二名成員都沒動，謝波峻開口道：“陸林北，妳又要玩什麽花樣？讓我們招供更多人名？休想。”
　　“這回是真的要送妳們離開。”陸林北扭頭看向陸葉舟與那名線人走開的方向，“抱歉，我想盡快找出叛徒，只能采用這種手段。再次抱歉，事先我沒跟妳們當中的任何人商量。”
　　所有人都楞住了，董添柴最先明白過來，興奮地說：“妳不是要殺我們，而是要將叛徒嚇出來！”
　　陸林北點點頭。
　　獨立軍的成員面面相覷，裘新楊開口道：“陸少校，妳這是……妳不是在開玩笑嗎？”
　　“妳希望這是玩笑？”
　　“當然不，我希望……用不著希望，事實擺在眼前，我明白妳的用意了，只是……妳真嚇了我們壹跳。”
　　“所以我要道歉，但是沒有別的辦法能快速找出叛徒。”陸林北看向謝波峻，這個人是小團體的頭目。
　　謝波峻伸出壹只手，笑得有點勉強，“為了讓我們不要忘記今晚的事情，陸少校無所不用其極啊。不管怎樣，謝謝妳。我有壹個要求，希望妳能同意。”
　　“請說。”
　　“那個人是獨立軍的叛徒，請交給我們處置。”
　　“恐怕咱們沒有太多時間。”
　　“我只需要幾分鐘。”
　　“請便。”陸林北沒法拒絕。
　　謝波峻向同伴們道：“覺得叛徒死有余辜的人，請跟我來。”
　　“用不著現在就懲罰他吧？”裘新楊小聲道。
　　“看看周圍，咱們只剩下這十二個人，還有留守的那十來個人，獨立軍其他成員在哪裏？”
　　裘新楊無言以對，其他獨立軍成員不是戰死，就是被抓，兇多吉少，許多人之所以落網，就是因為遭到叛徒的出賣。
　　謝波峻大步朝叛徒的方向走去，裘新楊立刻跟上，再無二話。
　　“老北！”陸葉舟遠遠地喊了壹聲。
　　“交給他們。”陸林北大聲回道。
　　陸葉舟跑回來，笑道：“那個家夥要倒黴了，看樣子那些人是要生吃了他。”
　　“口供問完了？”
　　“嗯，還有壹名內奸，留在城裏了。妳真要將閑事管到底？”
　　“到此為止了，待會妳將口供轉告給謝波峻……”
　　遠處傳來壹聲慘叫，很快消失，陸葉舟扭頭看去，“他們沒有武器，拿什麽……算了，那是他們的事情。妳要先走？”
　　“是，城裏還有收尾的工作。”
　　“小心，楊廣漢肯定會氣瘋，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妳要怎麽對付他，壹勞永逸嗎？”
　　陸林北笑著搖搖頭，“他還有用處。再見。”
　　“再見。”
　　陸林北開走壹輛車，途中與枚忘真聯系，使用翟王星自己的網絡，相對穩定壹些。
　　“找到目標了？”陸林北問。
　　“嗯，經過戰爭之後，趙王星的空間衛星只剩下不到十分之壹，比較好找。接下來妳打算怎麽辦？”
　　“公開這件事，要快，讓所有人都知道。”
　　枚忘真沈默壹會，明白陸林北的用意，“妳這是在走鋼絲，走過去就是壹場精彩的表演，走不過去，丟掉性命不說，還會成為笑話。”
　　“往精彩的壹面想吧，只要按照咱們的計劃壹步壹步執行。”
　　“那是妳的計劃，我看到妳的報告沒多久，但是會嚴格執行，這壹點妳不用擔心。妳什麽時候回城？”
　　“壹個小時以內。”
　　“嗯，壹個小時以內，趙王星有網絡的地方，都會知道這件事。”
　　兩人結束通話。
　　毛沃雪壹直守在路邊，在心裏將陸林北咒罵無數遍，對中途改變計劃這種行為深惡痛絕，因為這會讓他承擔不必要的責任。
　　“狗屁間諜，故弄玄虛……”毛沃雪極小聲地嘀咕道，對“間諜”，他的了解大多來自電影和道聽途說，有壹點害怕，故意說得含糊不清，以免被偷聽到。
　　前方有車燈出現，毛沃雪立刻警惕起來，趴在座位上，假裝車裏沒人。
　　“毛先生！”外面有人喊道，很像是熟人的聲音。
　　“陸少校？”
　　“是我。”
　　毛沃雪推開車門，跳在地面上，笑道：“歡迎回來，怎麽就妳壹個，其他人呢？”
　　“收拾殘局。”
　　毛沃雪嘿嘿笑了兩聲，“陸少校不愧是專業人士，妳肯定留下證據了吧？比如視頻什麽的。”
　　“回城裏再說。另壹位呢？”陸林北問。
　　“哦，反正沒他啥事，我讓他先回去了。”毛沃雪壹直聯系不上楊廣漢，害怕以後遭到埋怨，於是讓保鏢開車回城向老板報告情況。
　　“嗯，坐我的車走吧。”
　　“好啊，貨車可以自動返航。”
　　到了車上，毛沃雪沒話找話，試圖打聽出壹點東西來，直到通過進城的最後壹道關卡，他才放棄，自嘲道：“我想我永遠也做不了間諜。”
　　“未必，間諜沒有固定模板，毛先生有潛力，只是沒被激發出來。”
　　“哈哈，就讓它永遠只是潛力吧。不過陸少校說得沒錯，間諜不都是壹個模樣，那個叫陸葉舟的人，真是妳的同事？”
　　“嗯。”
　　“他就壹點也不像間諜。有點奇怪，妳們這壹行不需要隱瞞身份嗎？”
　　“需要，我們通常有幾個合法身份，平時絕不可以主動暴露，但是當隱瞞不了的時候，也要大大方方承認，比如對毛先生，就沒有必要隱瞞。”
　　“呵呵，我是沾廣漢的光，趙王星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誰也別想對他有所隱瞞。”
　　“是啊，楊先生不是間諜，卻比所有間諜的消息渠道都要廣泛。”
　　“所以我在廣漢面前壹向只說實話，沒有半句假話。”
　　“是個好習慣。”陸林北假裝聽不懂毛沃雪話中之意。
　　“陸少校打算去見廣漢嗎？”
　　“當然，麻煩毛先生安排壹下。”
　　毛沃雪有點意外，沒想到會這麽容易，立刻聯系楊廣漢，城裏的網絡比較穩定，很快接通，“陸少校想要見妳，什麽？是，是。”
　　“廣漢說咱們先去我家等候消息。”
　　“好。”陸林北去過毛沃雪的家，趕到時已是後半夜，車子剛在庭院裏停下，毛妻從屋子裏迎出來。
　　“楊先生在客廳裏，已經等妳們壹會了。”毛妻小聲道，樣子有些驚慌。
　　“他……沒對妳怎麽樣吧？”毛沃雪對楊廣漢的人品不太信任。
　　“妳在想什麽？是不是妳又惹麻煩了？”
　　“沒有沒有，是……誰也沒有惹麻煩，妳去樓上休息，不用再下來。”
　　“真的沒事？”
　　“沒事。”毛沃雪勉強擠出笑容。
　　毛妻沒向陸林北打招呼，進屋之後直接上樓，毛沃雪進入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楊廣漢以及站在身後的兩名保鏢，心裏咯噔壹聲，倒不是害怕自己受到傷害，而是擔心陸林北的屍體不好收拾，會惹來妻子的埋怨。
　　“廣漢，真是意外之喜，想不到妳會親自來我家裏，上次……”
　　“抱歉，借妳這裏用壹會，沒問題吧？”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我的家跟廣漢的家壹樣，我去給妳們弄些喝的……”毛沃雪匆匆走出客廳，躲進廚房裏，腦子裏全是屍體支離破碎、鮮血橫流的場面，“地毯不能要了，有血跡的話，也不能扔掉，天哪，真是麻煩。”
　　客廳裏，陸林北緩步上前，向楊廣漢擺下手，微笑道：“妳好，楊先生。”
　　“我壹點也不好。”楊廣漢冷冷地說。
　　陸林北坐在側面的沙發上，點頭道：“後半夜還要出門，確實不會太好。”
　　“陸林北，別拿我當傻瓜。”
　　“我若是有壹丁點這樣的心思，也不會出現在楊先生面前，更不會為妳做那些事情。”
　　“為我？妳說那是為我？”楊廣漢怒意勃發，身後的兩名保鏢將手放進口袋裏，就等壹聲令下。
　　“沒錯，楊先生難道沒有明白我的用意嗎？”
　　是陸林北的冷靜態度，而不是他說的話，讓楊廣漢有點猶豫不決，想了壹會，還是很憤怒，“妳放走裘新楊那些人，以為我不知道？妳在網上散布那些消息，以為能瞞過我？妳拿我當傻瓜，陸林北，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名王星的人聯系楊先生了？”
　　聽到“名王星”三個字，楊廣漢既怒且懼，壓著嗓子說：“他們還沒有聯系我，但是肯定會的，而妳的腦袋就是我對名王星的回答。”
　　陸林北笑道：“那麽名王星最好不要聯系楊先生，甚至不要想起楊先生。”
　　楊廣漢壹楞，“妳在說什麽？”
　　“泄密的人並不是楊先生，名王星就算惱怒，也找不到楊先生頭上。”
　　楊廣漢又是壹楞，“名王星肯定會找到我頭上，因為他們說過，我是唯壹見到那東西的外人。”
　　“楊先生可能是唯壹受邀看到‘那東西’的人，可是有人沒受到邀請也能闖入名王星的地盤。”
　　楊廣漢終於明白陸林北的用意，即便是他，面對如此突兀的轉向也有點為難，坐在那裏沈默多時，向兩名保鏢道：“去看看毛沃雪準備得怎麽樣了。”
　　兩名保鏢將手從口袋裏拿出來，走出客廳。
　　“妳究竟在策劃什麽，請明白告訴我。”楊廣漢的語氣仍然冷淡。
　　“楊先生受名王星之邀，看到壹枚核導彈——嚴格來說，那不是真正的導彈，可能是仿制品，也可能是全息影像。”
　　“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楊先生曾經將這件事泄露給獨立軍，過後有點擔心會遭到名王星的報復。這都是我的猜測，不知道對不對。”
　　楊廣漢可不是“有點擔心”，但他不想說出來，只是嗯了壹聲。
　　“然後有人找到了名王星真正的核導彈，它們不在地面，而是藏在幾顆衛星裏，正盯著地面上的目標。”
　　“網上的消息可沒說‘有人’是誰，名王星肯定會想起我。”
　　“消息不能壹下子全放出來，要逐步揭曉。”
　　“真的有這樣壹個人？”
　　“有，由他揭露名王星的秘密，比楊先生更加合情合理。”
　　“妳打算什麽時候讓這個人露面？”
　　陸林北沒有回答。
　　楊廣漢盯著陸林北，臉上浮現笑容，突然擡高聲音，吼道：“毛沃雪，酒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