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最後通牒

　　“我已經發出最後通牒，等消息吧。”馬徉徉雖然使用機器的聲音，仍能表露出自己的得意情緒。
　　“發給誰了？”陸林北問。
　　“註意妳的語氣，陸林北，我只是幫妳壹個忙，可不是在為妳做事，妳要分清兩者之間的區別。”
　　“分得清，謝謝妳的幫助，我只是心裏著急，所以想知道得詳細壹些。”
　　馬徉徉對這個回答比較滿意，“發給甲子星的壹臺服務器。”
　　“那臺服務器好像不能向甲子星人傳達信息。”
　　“妳以為我沒有想到嗎？不是自吹，我的聰明才智超過絕大多數人，其中也包括妳。”
　　“我相信。”陸林北微笑道，“所以我才要問妳，因為我想不到。”
　　“妳這個人倒是比較有自知之明，告訴妳好了，我不是將那兩個精靈的程序復活了嘛，順便給甲子星服務器發送壹份，讓那裏的機器人幫我去傳句話，甲子星人這回能聽懂了吧？”
　　“那是機器人叛亂程序。”
　　“對啊，所以呢？既然是最後通牒，就得拿出壹點實打實的威脅，難不成就是口頭說說？”
　　“作為談判，應該先禮後兵，逐漸升級手段。”
　　“誰有那個時間？我還有正經事呢，陸林北，別太挑剔，還是那句話，我是在幫妳的忙，不是在為妳做事。”
　　“妳幫了我，作為回報，我也要幫妳。”
　　“妳幫我？哈哈……”
　　茹紅裳帶著男仆悄悄進來，神情小心翼翼，好像是多年不見的普通朋友過來借錢。
　　“姐姐，妳聽到了嗎？陸林北要幫我。”
　　“他很有本事，提供的幫助對妳會有好處。”茹紅裳笑道，壹旦開口，她的神情正常許多。
　　“姐姐，妳還是沒明白過來，總用老眼光看我。我現在是七大行星……八大行星裏最強大的人類，以每小時幾萬公裏的速度飛行，壹會就能繞到甲子星另壹頭。等我奪回經緯號，第壹件事就是給自己安裝武器，電磁炮、高超性能導彈，還有最近剛剛興起的電力武器，都要裝上。接下來，我要將經緯號全體居民征為士兵，不服從者壹律按叛徒處置……”
　　馬徉徉太興奮了，必須將心中宏大的計劃說出來，茹紅裳不敢打斷，陸林北不想打斷，兩人就這麽聽著，偶爾點下頭，表示在聽，也表示敬佩。
　　將近半個小時以後，馬徉徉以統治八大行星作為演講的結束，“我會是壹個仁慈的統治者，或許可以借用地球時代的稱號，我要做皇帝，獨壹無二的皇帝。對八大行星來說最幸運的是，我永遠不會死，所以不會出現權力交接的問題，我會壹直統治下去，繼續星際開發，將人類送到宇宙中的每壹個角落，讓每個人都過上幸福的生活，讓他們對我感恩戴德！”
　　“恭喜妳，我們怕是活不了那麽久，沒辦法看到妳的成功。”陸林北道。
　　“那可不壹定，十年之內，我就能實現大部分目標，妳們肯定能活到那個時候，只要妳們別惹惱我，因為我是唯壹能決定妳們生死的人。”
　　茹紅裳笑道：“我們怎麽會惹惱妳呢？沒有理由啊。”
　　“那倒是，姐姐，妳在我跌到谷底的時候仍然不離不棄，我會記得這份友情，讓妳與我壹樣永生不死！”
　　茹紅裳嚇了壹跳，勉強笑道：“徉徉，妳知道姐姐有多喜歡現在的樣子，我可不想變成飛船什麽的，再強大也不行。”
　　“哈哈，放心吧，我不會讓妳與機器融合，妳也沒這個本事。我會給妳造壹具身軀，完全仿造妳年輕時的樣子，細節稍做調整，務必做到完美無缺。”
　　茹紅裳臉色微沈，她能忍受壹切，唯有壹個例外，“用不著調整，我的身軀已經很完美，我對它非常滿意。”
　　“妳不覺得有點老了嗎？”與飛船服務器融合之後的馬徉徉，比肉身的他更不懂得什麽是禮貌與體貼，直言不諱。
　　“不覺得，徉徉，妳要是覺得我太老，別叫我姐姐，也別留下我，讓我離開吧。”
　　馬徉徉終於醒悟，“哈哈，是我的錯，姐姐別走，妳不想對妳的機器身軀做任何調整嗎？非要與現在的妳壹模壹樣？”
　　茹紅裳其實對自己的個別部位有點不滿意，於是想了壹會，然後雙手亂擺，“被妳說糊塗了，我不要機器身軀，就要現在這個樣子。”
　　“咦？這麽好的機會妳居然拒絕？等妳反悔的時候，我可未必同意。”
　　“絕不反悔。”茹紅裳差壹點忘了自己是在與機器交談，從陸林北那裏得到眼色示意，急忙堆出笑容，“但是話也別說死，反正妳也不是立刻就要給我造壹具身軀，對吧？”
　　“規矩號上材料不全、器械不足，沒法建造機器人。”
　　“哦，那好吧，謝謝妳的好意，等以後吧，如果妳真能造出壹臺讓我滿意的機器身軀，又或者我實在太老的時候……”
　　“姐姐，妳在懷疑我的本事嗎？”
　　“嗯？我沒有懷疑啊。”
　　“那就不要說‘如果’，我能為妳制造最完美的機器身軀，不對，它甚至不能算是機器，因為我會對妳現在的身軀進行改造，將骨骼、皮膚、內臟等等都換成最耐用的材料，這樣也能永生不死，還能保持現在的樣子。”
　　茹紅裳腦中閃現無數恐怖片的情節，嚇得臉都白了，越來越難以維持臉上的笑容，“聽上去……挺不錯，但我不著急……不著急……”
　　陸林北壹直在等“最後通牒”的效果，所以沒有吱聲，直到聽見馬徉徉的最後幾句話，不由得壹楞，開口道：“妳認得‘鐵拳’溫別樣？”
　　“什麽‘鐵拳’溫別樣？聽都沒聽過，他很重要嗎？還是很厲害？”馬徉徉極少看新聞，尤其不看外星新聞，對發生在翟王星的事件壹無所知。
　　“他就是利用妳剛才所說的技術進行身體改造，還沒徹底完成，就被殺死了。”
　　“我聽說過！”茹紅裳大聲道，臉色更白了。
　　“他是被殺死，不是病死、老死，跟我說的永生沒矛盾，他就是比較倒黴。”
　　陸林北關心的卻不是這方面，“妳從哪知道的這種技術？”
　　“陸林北，妳又沒有註意自己的語氣，我不是在為妳做事，更不受妳的審問。”
　　陸林北知道自己的語氣有時會變得過於生硬，於是露出微笑，“我向妳道歉，這純粹是職業習慣，沒有任何含義在裏面，妳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關系，我只是好奇而已。”
　　“在我這裏，收起妳的職業習慣。”但是馬徉徉很想炫耀，於是道：“這些技術就在服務器裏放著呢。”
　　“規矩號的服務器裏存放著人體改造技術？”
　　“這有什麽奇怪的？這裏……咦，不對，我要檢查壹下。”馬徉徉的聲音消失了。
　　茹紅裳等了好長壹會，直到快要堅持不住，才長長地吐出壹口氣，“是不是進入機器之後，人就會發生變化？徉徉從前不完全是這個樣子，變化很大。”
　　“嗯，融合得越久，變化越大，直到失去人類的全部特點。”陸林北對此深有體會。
　　“什麽意思？他還會失去哪些‘特點’？”
　　“比如所有的情感。”
　　“所以他現在還記得我的友情，過壹陣以後，就會忘記？”
　　“不會忘，只是不在乎，將這段友情當成壹段代碼。”
　　茹紅裳楞了壹會，“妳說我現在提出離開，徉徉會同意嗎？”
　　“規矩號已經遠離大地號，咱們沒辦法離開，而且馬徉徉的完全機器化，不會很快發生，到時候，他不在乎友情，也不在乎其它情感，包括憎恨與厭惡等等。”
　　“那他什麽情感都不剩了？”
　　“按照推論，他會剩下生存的欲望，比機器人強烈得多，就像趙帝典壹樣，只要別威脅他的生存，應該沒事。”
　　“我怎麽可能威脅他的生存？”茹紅裳馬上道，左右看看，希望馬徉徉能聽到，“我連壹只蟲子都威脅不了。”
　　馬徉徉沒有回話，看樣子還在檢查過程中，陸林北壹直守著李峰回的微電腦，只需要幾個手勢就能啟動0346號程序，但是他想再等壹等，至少等到甲子星做出回應。
　　十多分鐘以後，馬徉徉再度開口，“弄明白了，原來是甲子星服務器裏儲存的內容，我發送機器人叛亂程序的時候，將它的壹部分數據給奪過來了，哈哈，甲子星真是落後，防護跟沒有壹樣。”
　　“甲子星服務器有防護，而且不弱，我進去過。”陸林北道。
　　“妳以為我在撒謊？”馬徉徉總是十分在意語氣問題。
　　“我只是想厘清事實，規矩號還沒有安裝武器，壹些功能也不能使用，小心壹點比較好。”
　　“那又怎樣？甲子星夠不著我，只能通過網絡發起反擊而已，正中我的下懷。不過妳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甲子星可能不是主動送來數據，而是想跟我打壹仗。”
　　馬徉徉的聲音又消失了。
　　“會有問題嗎？”茹紅裳忐忑地問，她基本沒聽懂，但是覺得有點危險。
　　“難說。我進入過甲子星的服務器，很多次，查過它的數據，裏面可沒有人體改造技術，而且它是機器人管理系統，為什麽要儲存與人體有關的技術呢？除非……”
　　“除非什麽？”茹紅裳急切地問。
　　“除非甲子星服務器認出了‘趙帝典’。”
　　茹紅裳更糊塗了。
　　馬徉徉很快佐證了陸林北的猜測，“哈哈，有趣，甲子星的服務器好像將我當成自家人了，沒有啟動任何防護，還在源源不斷地發送數據。原來它的網絡帶寬壹點也不窄，從前是不肯開放，真是壹個……狡……詐……的……家夥……”
　　馬徉徉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
　　“又發生什麽了？”茹紅裳驚慌地問。
　　陸林北立刻啟動微電腦裏的0346號程序，希望壹切還來得及，希望自己沒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