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六章 太空伏擊

　　“老北，妳擊中幾架？”陸葉舟毫無必要地擡高聲音，好像耳朵被塞住壹樣。
　　“至少十四架。”
　　“哈哈，我比妳多，至少二十架。唉，可惜彈藥快要沒了，經緯號的機器人好像沒怎麽減少，越打越多。”
　　“妳射得更準壹些，剩下的彈藥交給妳。”陸林北摘下面罩，用力伸展四肢。
　　“那是因為妳遊戲玩得太少，缺少訓練。”陸葉舟也不客氣，接管剩余的彈藥，繼續玩瞄準和射擊的“遊戲”。
　　陸林北向“窗外”看去，陸葉舟說得沒錯，到處都是經緯號的機器人，它們直接使用電力作為攻擊手段，射出壹枚枚高密度電池，擊中目標或者靠近目標時，自動釋放裏面儲存的電力。
　　電池彈的射程較短，機器人必須盡可能接近目標，這讓它們顯得特別多，戰鬥也更驚險。
　　枚忘真全神貫註地駕駛穿梭機，躲避攻擊，還要躲避大大小小的碎片。
　　陸林北沒向她請求，直接進入穿梭機的芯片，在這裏，他能通過穿梭機的監控設備直接看到更全面的場景。
　　經緯號剩余的機器人沒有看上去那麽多，它們像是壹群受到圍攻的魚，幸存者越少，越要抱團，密度不變，其實處於更容易受到攻擊的狀態。
　　只待了不到十秒鐘，陸林北回到身軀裏。
　　“沒子彈了。”陸葉舟長出壹口氣，沒有摘下面罩，他已經習慣通過操作臺觀察戰場，“二十二架，壹千多枚小型導彈，只擊中三十多次，唉，也不知道其它穿梭機是什麽水平。”
　　枚忘真駕機飛到戰場邊緣，“大概是及格的水平。”
　　“沒經過訓練，第壹次上戰場就能及格，我很滿意。真姐，可以返程了吧？”
　　“可以。”
　　陸林北道：“戰鬥可能快要結束了。”
　　“是嗎？我看經緯號的機器人還剩下不少。”陸葉舟也向“窗外”望去，因為朝向不對，只能看見壹大片虛空。
　　“那是因為咱們剛才處於戰場核心。”
　　枚忘真調轉方向，放慢速度，顯示屏上出現外面的實時戰況。
　　穿梭機速度極快，就這麽壹會工夫，他們離戰場已有壹段距離，遠遠望去，只能看見大片的純黑色背景，所謂的戰場，不過是極小的壹團雜質。
　　枚忘真放大畫面，讓戰場形勢顯示得更清晰壹些。
　　陸林北說得沒錯，經緯號的機器人所剩不多，大概還有幾百架，被數十倍於己的翟王星穿梭機和機器人包圍，壹架壹架地減少。
　　看樣子，它們頂多還能堅持十幾分鐘。
　　“多待壹會，看個結果吧。”枚忘真道。
　　“如果只是觀看的話，我同意。”陸葉舟覺得很安全，摘下面罩，解開安全帶，飄到枚忘真身邊，壹手抓住椅背，盯著顯示屏，“原來真實的戰鬥場面，還不如遊戲華麗。”
　　“妳更喜歡哪個？”枚忘真問。
　　“遊戲。不過戰鬥是另壹種感覺，雖然場面比想象得簡單，但是那種緊張感，任何遊戲也比擬不了。”
　　陸林北也解開安全帶，飄行過來，“這應該只是經緯號的壹支軍團。”
　　“咦？這不是經緯號的全部機器人嗎？”陸葉舟大吃壹驚。
　　“戰鬥的時候，我能近距離感受到程序人的存在，估計這裏只有大概不到壹千名。”
　　“可機器人的數量遠遠高於壹千。”
　　“真姐之前說得對，程序人可以同時操控多臺機器人。”
　　“啊，不到壹千名，才是經緯號程序人的……五十分之壹！咱們辛苦戰鬥，只消滅這麽壹點敵人？”
　　“可能還不到，我察覺到有些程序人好像在通過單線網絡逃亡，在周圍幾千公裏以內，只要存在壹臺機器人，就能將這些戰敗的程序人全都接納過去。”
　　陸葉舟更加吃驚，“這……咱們只是擊毀壹些金屬而已。”
　　“與程序作戰就是這樣，但這不是白費功夫，而是必經的壹個階段，機器人會越來越少，程序人會越來越集中……”
　　“消滅最後壹臺機器人，所有的程序人就會完全消失。”陸葉舟搶道，點點頭，“總算有點盼頭，絕不能有漏網之魚。應該將這件事告訴黃參謀嗎？”
　　枚忘真道：“軍方若是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那就太失敗了。走吧，沒什麽看頭了。”
　　陸林北和陸葉舟回到座位上，枚忘真設置自動返航，又做壹些防止監控的操作，離開前排座位，到陸葉舟身邊坐下，面對陸林北。
　　“妳倆這是什麽眼神？”陸林北被盯得有點不自在。
　　陸葉舟笑道：“老北，妳這麽聰明，肯定能猜出我們想說什麽。”
　　“想讓我回軍情處？”
　　枚忘真不動聲色，陸葉舟笑著點頭，“妳還跟從前壹樣聰明。”
　　陸林北想了壹會，好讓自己的回答更正式，然後說：“抱歉，我還是堅持從前的決定，退出就是退出，雖然我很高興能與妳們兩個再度合作，但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會重返軍情處，更不會去情報總局，請轉告三叔……”
　　枚忘真打斷他，“跟三叔沒有關系，三叔甚至不想讓我們與妳接觸，即便妳願意回軍情處，咱們也得想辦法說服三叔。”
　　陸林北笑道：“沒有這個必要。”
　　“老北，妳究竟是怎麽想的？我聽真姐說了，妳現在的狀況不太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大人物，不回軍情處，也不去情報總局，孤家寡人怎麽保護自己，還有慢慢姐？”
　　“走著瞧吧，總會有辦法。”陸林北輕松地說。
　　“老北……”陸葉舟還想繼續勸說，枚忘真擡手阻止他，“老北看得比咱們清楚，他不願意，那就是真的不願意，多說無益。而且妳也不用必須回到軍情處，當時是我讓妳冒險，得罪上頭，無論如何我會負責。”
　　陸林北得罪的人是理事長，整個枚家加在壹起，也沒辦法與之對抗，更不會為壹名家族的脫離者出頭。
　　“需要幫助的話，我第壹個就找真姐。”陸林北並不埋怨枚忘真，而且相信以她愛冒險的性格，敢於挑戰理事長，但是並不想將她牽連進來。
　　“算不上幫助，上頭肯定知道是我在背後指使，不放過妳，也不會放過我。”
　　“先讓咱們各自解決問題，行不通的話再說。”
　　枚忘真盯著陸林北，“妳是我見過的最驕傲的人。”
　　“我？”
　　“驕傲到固執，驕傲到不可理喻。”枚忘真突然露出笑容，“妳比任何人都更像枚家子弟。”
　　穿梭機劇烈地抖動幾下。
　　“咱們遭到攻擊了？”陸葉舟大驚失色，急忙找出面罩戴上。
　　枚忘真動作更快，解開安全帶、回到原來的裝置、系上安全帶、重新接管穿梭機，壹氣呵成。
　　陸林北沒動，正在查找附近是否有敵方網絡或者程序人存在，“應該不是有意的攻擊。”
　　陸葉舟通過武器系統查看壹遍，“沒發現敵方目標。”
　　枚忘真啟動自檢程序，很快傳來系統的聲音：“動力艙被不明物體擊中，初步損失評估：暫時不影響航行。”
　　陸葉舟長出壹口氣，摘下面罩，“估計是戰場裏飛出來的碎片。”
　　枚忘真沒有完全放心，繼續啟動更多程序，系統裏時不時傳出聲音，都沒有發現問題。
　　幾分鐘後，枚忘真也放下心來，“這是什麽概率？在戰場裏安全無事，離開之後反而被碎片追上。”
　　“人生就是由壹個個偶然串連起來的，除了調查員，大家都能接受巧合。”陸葉舟感慨道。
　　枚忘真扭過頭，皺著眉頭打量他幾眼，“千萬別再這麽說話，壹點都不像妳。”
　　“哈哈，老北說沒事，我說就有點可笑，是不是這個意思？好吧，我不說……”
　　系統突然發出壹名男子的急迫聲音：“全體人員展開戰鬥陣形！立刻！”話音剛落，馬上又道：“第四派遣隊向第八分隊司令部請求支援，我們遭遇埋伏……”
　　大概是察覺到發錯信息，聲音消失。
　　機內的三人都被嚇了壹跳。
　　枚忘真先反應過來，“第四派遣隊就在咱們後面……”說著話，又壹次調轉穿梭機的方向。
　　陸葉舟急忙道：“真姐，咱們連彈藥都沒有，回去也幫不上忙。”
　　“至少要看壹眼，實在不行的話，就使用電擊彈，第四派遣隊是趕來支援的，大家曾經壹塊並肩戰鬥，不能說走就走。”
　　枚忘真等人不歸軍方直接指揮，所以可以在戰鬥結束前五六分鐘的時候自主離開，就是這點時間，讓他們錯過了敵人布下的陷阱。
　　轉向不久，他們看到了遠方的新戰場，攻防形勢正好相反，被包圍的是翟王星派遣隊，圍攻壹方則是不計其數的機器人。
　　經緯號采用新戰術，仍以電力武器為主，但是不再瞄準單個目標，而是彼此配合，共同織成壹張巨大的電網，將目標包裹其中，逐步縮小。
　　這是壹場精心準備的伏擊，先拋出誘餌，消耗敵方的彈藥與電力，然後再求壹舉殲滅。
　　外面的穿梭機甚至沒辦法進入包圍圈。
　　枚忘真停止穿梭機，目瞪口呆。
　　“這麽多的機器人，居然沒被發現！”陸葉舟更吃驚。
　　“它們是純粹的機器人，沒有程序人躲在裏面，而且它們之前肯定切斷了所有網絡——艦隊裏有‘內奸’。”
　　“內奸？”陸葉舟的眼珠差點從眼眶裏掉出來。
　　“艦隊服務器裏有經緯號的程序人或者病毒，能夠知道派遣隊的準確位置，這是唯壹的解釋。葉子，立刻聯系黃參謀，真姐，馬上返航！”
　　不知不覺間，陸林北已開始給兩人布置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