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戰事再起

　　彌羅宮的閣樓上，通天教主盤著手靜靜地站著，眺望遠方。
　　在他的身後，元始天尊靜靜地品著茗。
　　許久，通天教主淡淡嘆了口氣道：“這又跑去修佛了？如來出手了嗎？”
　　“不壹定。”
　　“那是怎麽回事？”
　　“佛門最擅無欲而為，該只是順水推舟給老君添點堵罷了。若真出手，他還如何能在兜率宮裏安坐？”
　　聞言，通天教主嘖嘖笑道：“沒想到啊，他們都已經排兵布陣多少年了，我們兩個竟是最後知道的。那猴頭的死穴，竟是壹只金絲雀？”
　　轉過身，他壹步步走向圓桌，長嘆道：“這麽多大能圍繞著壹只金絲雀出招，也不怕傳出去招人笑話。”
　　說著，端起桌上的杯子將茶水壹飲而盡。
　　元始天尊淡淡瞥了他壹眼道：“這麽喝，再好的茶也是浪費啊。”
　　“茶便是茶，再好的茶也只是茶，是用來喝的，哪裏有浪費這壹說？”
　　“細微之處，方見勝負。”輕輕滑動杯蓋，聞著茶香，元始天尊悠悠道：“同樣是喝茶，有的人可以封茶聖、茶神，有的人，卻只是茶客，更有的人，連茶客都不如，不過喝著解渴罷了。好茶落入此等人口中，怎麽不是浪費？”
　　通天教主的眉頭不由得蹙起，靜靜地盯著元始天尊看。
　　淡淡抿了壹口，元始天尊輕聲嘆道：“壹只小小的金絲雀，卻牽動著那猴頭的心。這根線，撥起來非同小可，撥對了，壹本萬利，撥錯了，壹個不小心，便是玉石俱焚的結果。正法明如來引猴頭入佛道，說白了，其實是逼老君出手。”
　　說到這，元始天尊頓時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通天教主壹臉的茫然。
　　他盤起手輕聲道：“逼老君出手這倒是看出來，可是，這著棋下著有意思嗎？我看不怎麽明白。”
　　稍稍收了收神，元始天尊低聲道：“對弈之道，本就在壹個博字。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這棋局走到這壹步，誰先按捺不住，誰就輸了。就拿壹事論，便可明了。”
　　稍稍頓了頓，元始天尊低聲道：“妳想想，若那猴頭吞下妳的那枚丹藥，會如何？”
　　這壹問，原本有些清明的通天教主反倒迷糊了。
　　“如何？”
　　“吞下那丹藥，無非兩個結果。戾氣肆虐，天劫纏身，神形具損，老君天道自破。便是妖猴僥幸挺了過來……屆時，妖猴亂世，老君天道亦破。說白了，只要吞下那丹藥，無論結果如何，老君必敗無疑。那粒丹藥現如今就好像壹把懸在老君頭頂的利劍，就放在齊天宮，可老君敢去取否？”
　　通天教主半瞇著眼道：“若他去取，我便再予猴頭送壹枚！”
　　元始天尊擺了擺手道：“便是妳不送，那如來、須菩提豈會都不送？屆時，老君更險。說白了，妖猴性多疑，誰先出手，誰便落了下風。老君封印生死簿，已是做到了極致，若再出手阻猴頭修佛，那便是撕破臉皮的結果。所以啊，他只能用另壹種方式去扭轉啦。佛門這壹著棋下得隨意，壹方面暫斷了猴頭對靈山的怨念，另壹方面，又將禍水引向老君，倒是漂亮啊。哈哈哈哈。”
　　通天教主緊蹙著眉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
　　元始天尊低頭抿了口茶，淡淡道：“我們，看戲便是了。”
　　……
　　日子壹天天地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與糾結。
　　隨著雲域天港新軍的日趨成熟，與花果山的各種明爭暗鬥開始在整個凡間展開。然而，花果山的齊天大聖卻始終沒有出面主持大局，所有的壹切單憑聖母在支撐。
　　三個月後，雲域天港的新軍與南天門派遣軍會師，揮軍荒蕪的北俱蘆洲。
　　就在此時，花果山朝聯軍派出了壹位特使。
　　旗艦中，角木蛟惡狠狠地將那蓋有齊天大聖印鑒的黑色絹子撕成兩瓣，丟棄在地，叱道：“妳們這什麽意思？我剿北俱蘆洲的妖怪妳們也要管？”
　　以素高高的仰著頭，冷冷地瞧著那被丟棄在地的黑色絹子道：“元帥可知自己已犯了大罪？”
　　“什麽意思？”
　　“撕毀玉帝的聖旨是何罪責，撕毀大聖爺的旨意便是何罪責。我家大聖爺位比玉帝，這可是妳家玉帝自己說的。”
　　“妳！”角木蛟壹時語塞。
　　“若是妳即刻撤軍，本督倒可以在大聖爺面前替元帥美言幾句。”
　　“妳不要欺人太甚！”角木蛟怒道：“便是我不從，揮軍北俱蘆洲，妳們還要開戰不成？！”
　　“妳覺得呢？”以素淡淡笑道。
　　這壹笑，角木蛟反倒萎了。整個怔在原地無所適從。
　　彎下腰撿起兩瓣絹子，以素往前跨了兩步，將它們平鋪在角木蛟的桌上，低聲道：“大聖爺交代了，往後妖的事，自有他處置。若天庭再私動刀兵，就休怪他不客氣了。撕毀聖旨壹事大聖爺該是不會計較，但揮軍之事，還請元帥三思。”
　　擡起頭，以素又是淡淡笑了笑，壹步步往後退，禮貌地行了個軍禮道：“元帥打的什麽心思，天知，地知，妳知，我知，我家大聖爺亦知。只可惜，今日的三界，已非往日可比，卑職奉勸元帥壹句，莫等到生靈塗炭，才後悔莫及。”
　　這是在威脅……
　　角木蛟的手微微顫抖著，瞪大了眼睛。
　　四周的戰將壹個個驚恐不已，卻也無能為力。
　　以素環視四周，淡淡笑了笑道：“卑職告退。”
　　說罷，也不等角木蛟開口，她揚起披風，轉身便走。
　　齊聚了十余名戰將的殿堂裏只剩下眾將沈重的喘息聲了。
　　許久，壹直作為副將立在壹旁的李靖低聲道：“跟妳說了花果山不會那麽容易讓妳揮軍北俱蘆洲的。依我看哪，還是撤軍吧。”
　　“不行！”角木蛟厲聲道。
　　撐著桌子，他咬牙道：“這只是第壹戰，第壹戰啊！就這麽草草收場，往後新軍還有何士氣可言？”
　　“不然妳想怎麽做？”李靖微微擡起眼皮道：“跟花果山決戰？”
　　“我……我……”角木蛟憋紅了臉，壹拳重重砸在桌面上，咬牙道：“對方若想硬來，便上折子請陛下下詔，將灌江口楊戩，也壹並招來！”
　　聞言，李靖只淡淡笑了笑。
　　“妳笑什麽？”
　　李靖若有若無地掃了壹眼在場的戰將。
　　見狀，角木蛟只得擺了擺手道：“本帥與天王有要事相商，諸位且退下。”
　　“諾。”
　　隨著眾將退出大殿，李靖扶著矮桌輕聲道：“楊嬋的事情妳知道嗎？”
　　“楊嬋？”
　　李靖微微仰頭道：“楊嬋，很可能就是花果山的妖眾口中的聖母大人。本來此事只是疑，並未有真憑實據。但上次陛下著令楊戩統軍攻打花果山，向來攻勢淩厲的灌江口大軍，卻只是列陣威懾，從頭到尾，未動刀兵。這事兒，怕是已經八九不離十啦。”
　　“楊嬋和……花果山……”角木蛟差點沒咽過氣去。
　　他呆呆地坐回帥椅上，眨巴著眼睛半天沒有動靜。
　　李靖在壹旁默默地看著，低聲道：“當日陛下只令楊戩統軍奔襲花果山，而未令其統軍援助天河水軍，怕也是出於這個考慮。如若現在招楊戩前來，會出什麽事，這……真不好說。依我看哪，還是算了吧。”
　　“不！”角木蛟忽然吼道：“就這樣才更要他來！就逼著他表明心跡！”
　　李靖哼笑道：“若他不表呢？到時，妳去征討還是我去征討？”
　　角木蛟壹時語塞。
　　李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踱步道：“花果山不是那麽好應付的。最起碼，比捉壹只妖猴難多了。當日在天庭，眾將圍攻都拿不下妖猴。如今蛟龍入海，哪裏那麽容易對付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輕輕拍了拍角木蛟的肩，李靖低聲道：“剿滅花果山之事還得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啊。”
　　角木蛟攥緊了拳頭，微微顫抖著。
　　李靖也不再多言，轉過身壹步步朝外走去。
　　空蕩蕩的大殿中，只剩下角木蛟壹個人呆坐著了。
　　許久，壹位天將疾步走了進來，低聲奏報道：“元帥，據探子回報，花果山已經整軍待發。我們是不是……先避其鋒芒？”
　　“不……”
　　“啊？”
　　“不！”角木蛟猛地吼了出來：“首戰豈可如此作罷？若真如此，本帥顏面何存？陛下顏面何存？”
　　那天將壹下呆住了。
　　角木蛟緩緩站了起來，面露猙獰道：“傳令各軍，轉向花果山，準備迎戰妖軍！我要……讓他們知道天庭新軍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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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果山。
　　齊天宮內廷書房中，壹身戎裝的楊嬋正細細查看著各方奏報。
　　壹位庭官快步從書房外走了進來，躬身道：“啟稟聖母大人，天庭聯軍已經朝我花果山開來，同時，還朝各洲都派遣了小股部隊。”
　　“以主力部隊和我軍對峙，分散小股部隊剿妖建功嗎？角木蛟這草包……”楊嬋不由得哼笑了出來，壹臉的不屑：“李靖就沒阻止他？”
　　“這……”前來稟報的庭官微微躬身道：“這探報上沒說的，卑職就不清楚了。”
　　楊嬋淡淡嘆了口氣，將原本握在手中的奏折隨手丟到桌面上，嘆道：“來了也好，既然來了，就好好教訓他們壹番，讓他們壹輩子都忘不了。”
　　稍稍猶豫了壹下，她低聲詢問道：“大聖爺還在靈山附近嗎？”
　　聞言，那庭官連忙道：“啟稟聖母大人，卑職剛測過，大聖爺確實還在靈山附近沒錯。”
　　“這關頭……死猴子真是不分輕重啊。”
　　楊嬋眉頭緊蹙，卻也只能無奈搖頭。
　　見楊嬋那模樣，庭官稍稍猶豫了壹下，低聲道：“有壹事，卑職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卑職聽聞，大聖爺令黑子將軍搜尋佛經教典……”
　　頓時，楊嬋瞪大了眼睛，面露驚恐之色。
　　“行者道修佛……他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