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八章 揚旗

　　江谷中學，流光城的中產家庭孩子們的壹所學校，這裏的信條就是：努力讀書，考上好大學，找上好工作，過上好人生。
　　711工作制的穩定工作、火柴盒似的棺材公寓，可也不是哪個街狗就能有的。
　　他們不像街狗那樣虛度人生，未來就把握在手中。
　　大人們都那麽說。
　　這時學校裏正是午休時間，學生們往食堂走去，都身著藍白的校服，很多人手上還拿著書本和考試資料在看，壹刻不敢放松。
　　但當壹群人走過時，人們紛紛側目。
　　安琪嚼著口香糖，壹頭齊肩紫發，身穿黑色的暴走族特攻服，特攻服背後印著“爆裂都市，銀翼殺手”的白色東土文字，她雙手時不時冒著火花。
　　在她的身後，跟著壹些少男少女，也穿著同樣的特攻服。
　　他們屬於同壹個學生社團，她最近在這裏創辦的“爆裂種”。
　　除了安琪壹個是從花園區來的財團特障人，其他都是中產孩子。
　　什麽叫爆裂種，不是那些膽小如鼠或者隨波逐流的人，更不是那些傻逼和壹心想當銀行狗的狗皮，是那些充滿憤怒的熱血小孩，怪人們。
　　像天使說的，要有人把這些江谷怪人組織起來，先站出來，再帶動更多的人。
　　那個人就是她，安琪·斯特林。
　　“臭小孩們，看到大家的眼神了嗎，他們好像看到了壹群傻逼。
　　“原諒他們吧，他們的腦子已經被學校奪走了。不過，他們也沒全錯，我們要從壹群裝腔作勢的小鬼變成真正的爆裂種，還有路走。
　　“但會的，我們不只是暴走族，我們是學生，我們有憤怒也有知識。
　　“爛泥塘又要建核電站了，為什麽不建到伊甸湖區去啊，用電最多的不是那裏嗎，爛泥塘的人就不是人了嗎，這事沒完。
　　“現在先從這間破學校開始吧。擡起頭來，我們可是這座城市的未來呀。”
　　安琪壹邊說著，壹邊大步走去，走向前面人潮湧動的中學食堂，她突然壹聲高吼。
　　這群暴走族怪人們頓時都大喊起來，揮舉著拳頭，滿臉通紅，煩透了，忍夠了。
　　這鳥食堂的飯菜那麽貴，還那麽難吃，有時候還是隔夜的，錢都去哪裏了！
　　四周的學生們壹下子紛紛楞住，不自覺地讓開道路，這壹群烈火燃燒著般的人走過去。年輕的學子望著那些特攻服，爆炸頭，墨鏡，鐵鏈子，電線……聽著那些疾呼。
　　有些人的眼神，正掙紮地發生著變化。
　　……
　　城寨區，像雜草般擁擠橫生的爛尾樓的外墻掛滿了霓虹招牌，在樓頂天臺上，跑者們縱橫跳躍，從壹棟棟樓廈之間飛越而過。
　　今天有幾輛小貨車到了大興城寨外面，開車的是壹群身穿黑色連帽風衣的年輕人。
　　這群人從車子搬下了好些大木箱，在大興城寨入口，裏德跟他們相視碰拳。
　　“黑豹兄弟，歡迎妳們。”
　　拳區的鬥箕黑豹幫，與大房子區但暫時存於城寨的伏都黑豹幫，碰頭了。
　　眾人進了城寨後，走過破舊逼仄的巷路，進了壹棟大樓，來到了壹個單元裏。
　　此時單元裏有眾多的伏都黑豹，還有超舞幫的壹眾成員，妮妙也在。
　　雖然銀行的眼線很難插進來城寨，但壹行人還是做足了保密工作，壹直到了這單元裏面，這些拳佬黑豹，才把帶進來的木箱砰砰地打開箱子蓋板。
　　站在周圍的眾人，紛紛都笑了。
　　壹個個箱子裏面全是槍械，不少是重火力機槍，有炸彈，還有大量的彈藥。
　　裏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沖浪蠕蟲雙手豎著大拇指。
　　“這就對了，哪有黑豹幫沒槍的，我們需要大量的槍。”妮妙興奮道，是作為魚塘人員友誼參與的，“打回去大房子要槍，幹跑巫毒幫要槍，打銀行狗更要槍啊。”
　　不管是哪區的人，這裏的年輕人都壹片大笑。
　　是啊，東土人說得對，槍可是個好東西，這個玩意能出真理。
　　……
　　爛泥塘的垃圾海洋中，壹支龐大的車隊拖家帶口地前進，都是些破爛車輛，車上坐滿了人，其中的壹輛貨車上傳出著豬叫。
　　老爺車地盤因為贏得今年競速賽冠軍，還有著令人惹不起的魚塘紅雨關系，在爛泥幫裏也就有了壹定的周旋空間。
　　這塊新地盤還不錯，也靠近著荒野邊緣，方便買車改車的客人來去。
　　到了這地方後，人們從車輛下來，重新搭建棚屋、車輛加工場，壹派熱火朝天。
　　“林賽，謝謝妳了。”真桐正對林賽感謝道，對方出了很多好主意，才這麽順利。
　　“我只希望妳能早點脫下盔甲，做妳想做的那種女孩。”林賽說。
　　“妳……知道了？”真桐怔了怔，有點慌，雖然旁邊沒有別人。
　　林賽笑了笑，又聳肩道：“知道，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妳的樣子，不過，這樣也讓我更能看到妳的心靈，壹個頑強的心靈，很美，很香，但也，孤獨。”
　　真桐看著他帥氣溫柔的臉龐，突然很想不顧壹切地脫下頭盔。
　　這時候，突然那邊傳來了人們的吵雜聲，也有孩子們的激動叫聲，“生了，生了！”
　　兩人意識到什麽，當下都快步走去。
　　那邊，鹿七和其他幾個年輕人還沒把新的豬圈搭好，還活著的另壹頭懷孕大肥母豬就要生了，鹿七雖然跟顧禾學過相關的知識，卻是第壹次實戰接生，此時忙得冒煙。
　　真桐、林賽都不懂，只能密切地看著，聊著了。
　　圍觀的大小爛泥佬們又緊張又激動，最新的接生情況不斷傳著開去。
　　壹頭豬崽出來了，第二頭也出來了，第三頭！
　　在人們壹陣陣的高呼笑喊中，十只，十只豬崽到來，鹿七養豬，還真養成了。
　　……
　　微細的夜雨飄落在歌舞伎町壽惠街，滿街的霓虹招牌泛轉流光，行人們匆匆而過。
　　此時，在麗彩俱樂部外面停了幾排的車輛，有多方的貴客到來了。
　　不但有雅庫紮六代目長野小姐，還有代表東土綠林幾大幫派出席的壹些豪俠。
　　這次會談是在紅雨團的安排協商下促成的，麗彩魚塘擔當中間人。雖然不是談什麽具體行動，但雅庫紮與東土綠林的交好是多年未有的變局。
　　雅庫紮絕對給足了面子，要不是紅雨團，不會直接是由六代目會見這些綠林好漢。
　　伊麗莎白知道這次會談有多麽重要，如果歌舞伎町和東土街的街頭能力出壹處，對這座城市造成的影響會更大。
　　當然這樣的聯盟會引起銀行顧忌，此前她在賽思那邊也做了很多工作。
　　這時候，麗彩二樓的壹個大貴賓包間裏，紅雨人員與先到的綠林朋友們笑談起來。
　　朱蒂，綾子，羽誠，悟真都在；而綠林那邊，其中有代表虎威鏢局的胡鐵牛。
　　“顧大聖、洛女俠他們在嗎？”胡鐵牛頗是想念地問道。
　　“這次他們不參與，不在這裏。”伊麗莎白笑著搖頭。
　　她知道魚塘大夥兒最近的行蹤，他們先是去了荒野，羅頓·盧德先生和星光成功骨血再生了，他們又去探了荒野部落的朋友，昨天回來過，現在前往骨血區去了。
　　“怪想他們的。”胡鐵牛語氣可惜地說，其他綠林好漢也紛紛稱是。
　　伊麗莎白何嘗不想呢，真是很想跟大家壹起行動，但紅雨團的事情要由她來辦。
　　“有緣，自會相見。”悟真和尚平靜地說。
　　劍寶也發出了平靜的電子合成音：“根據慈悲教的理論，妳們都會在……”
　　不等它說全，伊麗莎白就用力地壹握劍柄，沈聲說：“劍寶。”它的話聲頓了頓，才繼續說完：“妳們這些殺人如麻的家夥都會在以後有緣相見的。”
　　“善哉。”悟真又說，而早已熟悉劍寶風格的朱蒂、羽誠都沈默。
　　眾人聊了不多時，包廂打開了，胡鐵牛等綠林好漢只見街頭傳奇“輕燕”彩音久美子帶著壹夥黑衣雅庫紮進來了，為首的正是六代目長野小姐。
　　當下，幾方人員嚴肅地打招呼，引見認識，抱拳，點頭，綾子向六代目鞠了壹躬。
　　“這些酒是我們魚塘老範親自給大家調制的。”彩音久美子讓跟著幫忙的星童給眾人上酒，每人都有壹碗，“老範也托我向大家問好。”
　　綠林好漢們壹聽，更多了壹份激動與敬重，殺人劍範德寶的酒。
　　星童機靈地走來走去，給大家分了碗，又人小力大地提著壹壇酒去逐壹倒酒。
　　這倒酒的順序，是彩音媽媽吩咐好的，她牢記於心，不能給媽媽和老大丟人。
　　還有也對她很好的星光姐姐，昨天星光姐姐在魚塘說不記得有這麽壹回事，什麽這是另壹種未來，很高興地讓她好好表現。
　　“我們雅庫紮講任俠道。”長野小姐端著酒碗說道，環顧壹眾紅雨和綠林的好漢，“只要是行俠者，那大家就是同道中人。”
　　“我能感覺到，各位的誌誓。”伊麗莎白也擡著酒碗，“那是新世界的光，敬了！”
　　“好！這碗酒，敬了。”胡鐵牛率先地舉碗痛飲，羽誠也飲了，眾人都敬而飲之。
　　彩音久美子微笑地看著這壹幕，這些邱生旺又做到了前人未成的事情。
　　獵槍前輩如果在這裏，也會很欣慰的吧。
　　伊麗莎白也幾乎壹口氣喝盡這碗酒，紅發下的臉容神采奕奕，藍色眼眸燃著火光。
　　不管夜雨怎麽落下，流光如何消逝，英雄浩氣可以長存。
　　有這麽多的英雄，新世界壹定會到來。
　　……
　　在黎明破曉時分，初升的陽光照得骨血鎮鋪上壹層暖和的光芒，冰雪正在融解。
　　壹支小車隊和壹輛老舊自行車駛進了這個遍地破敗卻依然生機勃勃的鎮子。
　　車隊最前面的重裝越野車上，洛娜開著車，顧禾坐在副駕，羅頓·盧德坐在後排。
　　進了骨血鎮後這壹路駛來，羅頓看到了很多，廢棄路牌，城市廢墟，黑河，“骨血誓存”之墻……他大都沈默著，偶爾才說上幾句。
　　“小鬼們，我們有得忙了，清除核輻射和核廢料，清理異種，我都不明白這麽多年了，傑奎他們怎麽能還沒收拾好這裏。”
　　眾人這次到來，還不準備公布羅頓的身份，太早暴露沒什麽好處。
　　就連對傑奎等人也暫時不作張揚，羅頓說正好，讓他瞧瞧這些家夥都怎麽樣了。
　　這時候，車隊的到來受到骨血鎮人們熱烈的歡迎，在鎮子入口的破落街道上擠滿了人。硬骨頭酒吧的瑪麗大嬸，在人群中激動地揮手呼喊，“洛娜，小禾！”
　　洛娜和顧禾相視了壹眼。
　　“要不，這次還是住硬骨頭？”顧禾問道，“那裏的氣氛挺好的其實。”
　　“行吧行吧。”洛娜說。
　　兩人忽然莫名地發笑，羅頓聽不懂，但絕對有古怪，等會要找瑪麗問問。
　　“他們在那裏吃人！”大杯杯震動著說，後車廂裏的褲寶也發聲道：“啊，那是生命的氣息，呼風喚雨，充足的水，盡情享用……”
　　大牛牛暴躁地說：“不就嘭嘭嘭嗎！”
　　燕斬似有發出過壹聲嘆息，“呵呵。”
　　“老東西，妳下次坐其他人的車。”洛娜以壹種沒得商量的語氣說。
　　顧禾感到背後有陰惻惻的目光在望來，非常贊同。
　　幾輛車子停了下來，酒井花青、星光、索菲婭、潘多拉、酒井修吉、拳佬、鹿九，從魚塘會合也跟來的薇薇安，他們相繼下車，看著周圍。
　　簡蹬著單寶也來了，準備往這個強硬小鎮也宣講壹下低科理念。
　　“利維坦給我們留了壹塊世外桃源，感恩！”單寶的清脆車鈴響了起來。
　　他們這次不但來了壹大夥人，也帶來了壹批物資。
　　帶領骨血鎮的傑奎·比格斯帶著壹幫人迎接他們，當下互相引見，歡聲笑語。
　　而像傑奎這樣的老資歷，不知道為什麽，自然就多看了那個戴著面具的黑發男人幾眼，有些疑惑，這身影怎麽有種熟悉……
　　羅頓·盧德在笑談的眾人邊待了會，就離開人群，走了開去，四處看著這片故土。
　　雖然這裏滿目瘡痍，但他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有些頑童擠不到那邊去看骨血之女那些人，就蹦蹦跳跳地跟在這個面具男人旁邊。
　　“為什麽妳戴著面具啊？”
　　“妳長得很醜嗎？”
　　羅頓看著這些頑童，小男孩，小女孩，面具遮掩下的臉龐不由得地笑。
　　又有壹個小女孩睜著大眼睛地問道：“妳是哪裏人呀？”
　　在小鎮入口那邊，人們帶著客人們往小廣場那邊走去，那裏準備了迎客的酒會。
　　經過硬骨頭酒吧的時候，洛娜忽然停下腳步，“等會！還差著些什麽。”
　　眾人疑惑，顧禾也不明白，就被她拉著手走進了硬骨頭酒吧，瑪麗大嬸問著怎麽了，洛娜大步走向那面骨血運動紀念墻，把掛在墻上的壹面昔日的骨血旗拿了下來。
　　“旗當然是要升起來的，掛墻上算什麽。”她說著就往酒吧樓上走去，那有旗桿。
　　顧禾明白了，快步跟她走去，壹起到了酒吧的屋頂，頭上的天空蔚藍，風很清澈。
　　只見下面街道上人影綽綽，鎮子的骨血佬們，還有魚塘眾人。
　　“禾桑！”酒井花青擺著手笑叫了聲。
　　酒井修吉已經喝上酒了，薇薇安似乎在尋找羅頓的身影，但羅頓在遠處那邊與些小孩聊著呢，鹿九和潘多拉給另壹些小孩派著糖果。
　　拳佬，簡，星光，索菲婭，本來各有各視線所在，這時候見狀都往酒吧上面望去。
　　清晨的陽光越來越猛烈，照映著多種光彩。
　　在人們的註目中，洛娜穿黑皮褲的長腿壹只腳踏到天臺邊緣矮水泥欄上，右手拿著的骨血旗突然高高地舉起，晨風使旗幟颯颯地響。
　　陽光照在那片鮮血的顏色上，那骨頭與獵槍的圖案上，街道上突然爆起壹片狂呼。
　　洛娜露出著笑容，望著沸騰的人們，燃燒吧，就像曾經的那樣燃燒。
　　顧禾站在她的旁邊，也是在笑，聽著那山呼海嘯，向著人們也壹聲呼嘯。
　　反抗！我知道妳們都想反抗，只有反抗才能真實地活著，反抗的本身就是意義。
　　骨血區，歌舞伎町，東土街，拳區，城寨，大房子，爛泥塘，河鄉，江谷，荒野……
　　流光城孩子們，來跟我們搞事吧，搞事絕對是年輕人的壹條好出路。


完本感言
　　完本了，開書連載7個月，141萬字，平均每個月更新20萬字，算不上超速檔，也不至於三速檔了。
　　創作這本書是壹次激情的宣泄，寫起來是很需要情緒的，像曰他媽的自己壹個人可幹不來，謝謝壹路伴隨的書友們，妳們投票，打賞，發本章說，畫同人畫，寫書評，寫同人，都給了哇力很多的力量，很多激情源於妳們的支持，這是咱們的壹次共同沖撞。
　　開書之前，最大的興趣與想法是寫壹些大都會裏的街頭生活，人物成長，眾生百態，這是本書的基石。
　　當寫完這壹卷，魚塘紅雨的大夥兒要進入到革命主題的事兒裏，我知道我該放手了，只能陪伴這些混蛋到這裏了。
　　想寫的故事都差不多寫了，想表達的也都到位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去搞吧。
　　他們的傳奇故事還會繼續，他們的生活也會繼續，罵老範當然也會繼續，祝他們都好運，除了老範。
　　我的旅途也會繼續，但因為身體狀態不怎麽好，腳疾要擇期做的壹個手術也該做了，換個義體，術前術後的事情很多，所以需要壹段時間好好休養康復調理。先祝大家新春快樂，虎年大吉。
　　新書寫什麽、什麽時候開都是未定，驚悚和甜寵都說不好，但我覺得妳們會喜歡的，開書不會很快，盡快。
　　媽的，我真的很喜歡這些混蛋啊，到頭來很不舍得，也許流光城這天的雨很冷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差不多得了，那麽再見了。
　　再見了，流光城，再見了，魚塘，再見了，大夥兒，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