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蟬那把劍

默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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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春去秋來,兩代人花開花謝。
小方寨在西北只能算是個三流寨子,土地貧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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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母女終還是母女

那年那蟬那把劍 by 默煜

2025-5-6 15:21

  未央宮中的氣氛愈發冷漠尷尬。
  母女兩人離得遠遠的,壹個在這頭,壹個在那頭,互相賭氣不說話。
  其實也不能算是賭氣,在過去的許多年中,母女兩人壹直很少說話,見面互相沈默已是常態,如果說個沒完,那才是反常,所以當下兩人只能說是恢復到常態而已。
  蕭知南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擡頭望著頭頂上的雕梁,呵出壹口白色霧氣。
  母親的冷漠,她從小到大感受了太多,她本以為自己成親之後,離開了那個家,母親的態度就會轉變壹些,卻不曾想愈發冷漠疏離。
  女子出嫁,便是潑出去的水,成了別人家的人。
  蕭知南知道母親是解不開那個心結,也沒人能幫她解開。林銀屏和徐琰就像兩座沈甸甸的大山壓在她的心頭上,讓她終是不得心安。
  徐皇後因為穿著鳳袍的緣故,沒有披大氅,在冷冰冰的大殿中站久了,開始微微發抖。
  蕭知南猶豫了壹下,還是開口道:“母後,這兒冷,要不去後殿吧?”
  臉色微微發白的徐皇後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蕭知南嘆氣道:“母後,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兒,多思無益。”
  徐皇後沈默許久,緩緩道:“我自小爹娘早逝,除了爺爺之外,就只有這壹個兄長,我現在還記得成親那天,是個大雪天氣,是他騎著馬把我送到那座東宮門外,後來我聽人說他就站在門口目送著我進去,壹直站成了個雪人,妳出嫁的時候,是蕭白送妳,若是有朝壹日,妳的婆婆也對蕭白做了什麽,妳能咽下這口氣嗎?”
  蕭知南默然無言。
  置身事外易心靜,身處其中難安然。
  徐皇後深吸了壹口氣,略微平復心情後,輕聲道:“知南,這些年是娘對不起妳。”
  蕭知南沈默著搖了搖頭。
  ……
  就在徐北遊請劍之時,孟東翡已經穿過虎營甲士的陣列,進入到小未央宮中。
  哪怕外頭已經是風起雲湧,孟東翡仍舊是走得不緊不慢,從容不迫,好似壹位貴婦人在自家閑庭信步。
  她在殿內兩人的不遠處立定,問道:“兩位就是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
  徐皇後和蕭知南自然也看到了這位不速之客,蕭知南正要上前,卻被徐皇後伸手拉住,她向前壹步,擋在蕭知南的身前,平靜問道:“妳是何人?”
  蕭知南望著自己母親的背影,有驚愕,也有些不知所措。
  孟東翡輕笑道:“妾身姓孟,名東翡,大鄭遺民,算是茍活在大齊天下的壹條惶惶喪家之犬,與妳們蕭氏有些仇怨,另外,妾身的那位夫君也不太喜歡妳們,出嫁從夫,所以這次妾身是來送妳們上路的。”
  徐皇後臉色微沈,卻不見太多慌張。
  孟東翡回頭看了眼門外,笑道:“看來皇帝陛下不太關心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的死活,只是留了三百護衛,已經被妾身悉數殺死,恐怕救不得駕。也是呢,向來都是女子賤如草,女兒已經出嫁,那就是別人家的人,死了就死了吧,至於妻子,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哦對,升官發財死老婆,人生第壹等美事,看來皇帝陛下是打算換壹個新皇後了。”
  徐皇後緊緊捏住袖口,臉上卻是不顯。
  孟東翡把徐皇後上下打量了壹番,接著說道:“若是皇後娘娘想等自己兒子和女婿前來救駕,恐怕也要白等壹場了,他們兩人自身尚且難保,更救不了妳們兩個。”
  徐皇後不置可否。
  孟東翡柔柔道:“本來妾身不應與妳們說這麽多話,只是想到要親自手刃壹位皇後娘娘,難免心情激動,就忍不住要多說上幾句,現在話說完了,不知皇後娘娘是否還有遺言?”
  徐皇後臉色略顯蒼白,輕輕說道:“能不能放過知南?妳應該是當娘的人了,也體諒下我這個做娘的。而且妳也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知南她已經嫁人,不算蕭家的人。”
  孟東翡笑而不語。
  蕭知南掙脫開母親的手掌,與她並肩而立,平靜道:“母後,我是蕭家的女兒,沒有偷生茍活的道理。”
  徐皇後猛地轉頭望著她,厲聲道:“妳嫁人了,是徐家的人,不是蕭家人的,這裏沒妳的事!”
  蕭知南正要說話,孟東翡已是笑著開口道:“好壹個母女情深,皇後娘娘,妾身可以答應妳,不動公主殿下分毫,畢竟將來也都是壹家人。”
  徐皇後微微壹笑,閉上眼睛,坦然赴死。
  孟東翡瞇起眼,緩緩擡起手掌。
  這壹刻,蕭知南心生無窮絕望,卻又倍感無力。
  殿外轟然震動,甚至整個大殿也搖晃不休。
  孟東翡回頭望了眼殿外,喃喃自語道:“既然徐北遊已經動用誅仙,那麽孔逸簫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此地不宜久留,該走了。”
  話音落下,徐皇後的胸口上驟然爆開壹朵絢爛的血色花朵,血點濺射在胸前、地面、墻壁、龍椅風座,以及蕭知南的臉上,猩紅刺目。
  她的臉色迅速蒼白,整個人向後倒去。
  蕭知南下意識地伸手扶住自己母親,低頭望去,滿眼血色。
  孟東翡的身形壹閃而逝,緊接著徐北遊攜帶八劍飛身入殿,剛好看到這壹幕。
  不管怎麽說,徐皇後都是他的嶽母,他顧不得孟東翡,立刻飄然上前,伸手按住徐皇後的心脈,開始緩緩註入氣機。
  可惜的徐北遊的氣機是偏於殺伐的劍氣,於救人壹途並無太大裨益,徐皇後的生機還是難以遏制地飛快消逝。
  很快蕭白也隨之入殿,他雙眼通紅地來到徐皇後身側,他從懷中取出壹只小玉瓶,從中倒出壹枚金色丹藥給徐皇後餵下。
  徐皇後的臉上立時浮現出壹層淡淡金光,只是這層金光飄搖不定,如冬夜寒風中的蠟燭,隨時都會熄滅。
  生死壹線。
  蕭知南眼淚婆娑地看向丈夫和兄長,顫聲問道:“母後她……”
  蕭白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徐北遊仍是按著徐皇後的心脈,臉色凝重,緩緩說道:“盡人事,聽天命。”
  蕭知南捂住嘴,盡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再有片刻之後,籠罩徐皇後面龐上的金光開始消散。
  她的面容迅速黯淡下去,不過眼皮微微顫動,似要醒來。
  徐北遊見狀長長嘆息壹聲,不再按住心脈,緩緩起身往殿外走去,將此地留給他們壹家三人。
  徐皇後畢竟沒有修為在身,不但受不得太重的傷勢,也受不得太重的藥力。
  孟東翡震斷了徐皇後的心脈,這顆道門金丹終究是沒能挽救徐皇後的性命。
  藥石回天乏力,這是回光返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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