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雙劍齊出戰淫僧

　　徐北遊不動聲色道：“我師姐齊仙雲不到而立之年，如今已經是人仙境界，巍巍道門又豈是妳這等域外之人可以想象的？”
　　無色上人眼神中閃過壹抹微不可察的淫意，哈哈大笑，伸手捏住正依偎在自己肩上的女子的下巴，笑道：“中原有句老話，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妳要美人，我便將這個美人送妳如何？這位美人本是陜州壹富戶人家的小姐，天生媚骨，被我尋來之後，幾經調教，床底之間的滋味妙不可言。”
　　徐北遊不為所動。
　　無色上人又是輕撫伏在自己懷中的女子，笑道：“壹個尚嫌不夠？那就再加壹個，這女子壹身細肉，雙腿修長，臀瓣豐滿，最好生養，也是難得的尤物，妳我同享如何？”
　　徐北遊仍是不言。
　　無色上人壹揮袈裟，大笑道：“這滿屋女子，都贈與妳，如何？！”
　　這些女子都是被無色上人擄掠而來，被當作爐鼎采補許久，沈溺於大歡喜禪的虛幻極樂之中，心智為無色上人所懾，此時聞聽此言，非但沒有半分羞愧，反而是個個搔首弄姿，眼含秋波，對徐北遊極盡誘惑之事。
　　徐北遊冷哼壹聲，屈指壹彈，天嵐震蕩出壹聲清脆劍鳴。
　　劍音殺伐，滿殿的旖旎氣氛被壹掃而空。
　　無色上人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輕聲道：“唵！”
　　佛門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此乃大慈雷音，慈悲中亦有雷霆嗔怒。
　　徐北遊臉色凝重，幾乎在同時再次彈劍，劍十四，蒼雷震。
　　現在的徐北遊當然達不到公孫仲謀當初蒼雷壹震五百裏的修為，可無色上人也沒有如來正聲懾服眾生外道的境界。
　　兩道差不多算是半斤八兩的聲音正面相撞，滿殿燭光驟然熄滅，諸多女子更是在這壹瞬間悉數眩暈過去，甚至口鼻滲血。
　　無色上人將懷中的女子放到壹旁，緩緩道：“年輕人，這壹劍大有意思啊。我倒是越來越好奇妳的身份了，如今看來，妳的確是道門中人，只是不知道妳是鎮魔殿殿主塵葉的親傳弟子，還是掌教真人的嫡傳？”
　　從小跟韓瑄學了壹口中原官話的徐北遊淡笑道：“我要說我其實是劍氣淩空堂的弟子，妳信不信？”
　　無色上人緩緩起身，平淡道：“如果妳真能勝過貧僧，就算妳說自己是劍宗少主，貧僧也信。”
　　無色上人脫掉身上不倫不類的袈裟，裸露出兩只閃爍著暗金色光澤的臂膀，邁步前行，每走壹步都重若山嶽，整座大雄寶殿甚至開始微微搖晃顫抖。
　　這位沾染了太多草原習氣的僧人笑臉和煦，話語卻是森冷無比，“貧僧壹退再退，妳卻得寸進尺，如今這方丈之地只有妳我二人，貧僧不管妳是誰，今日是無法善了，待貧僧度妳去西天極樂之後，大不了帶著小美人返回草原大雪山去，只是可惜那時就不是貧僧壹人獨享，而是要與諸位師長有福同享了。”
　　徐北遊面無表情，不惱不怒，不驚不懼。
　　大約是見話語沒能擾亂徐北遊心神，無色上人有幾分惱羞成怒，再次收斂了笑意，冷哼壹聲，雙腳踩碎腳下的青石地磚，身形飄向手持青鋒的年輕人，五指伸張呈現出燦爛金色轟然拍出。
　　徐北遊壹劍刺出，兩兩相撞，徐北遊到底是根本境界修為不如無色上人，身形不住地向後退去，以後背撞破了墻壁，直接被來到殿外院中。
　　無色上人緊隨而至，雙手如金，又是壹掌拍在徐北遊的胸口上，留下壹個烏黑掌印，徐北遊如風箏斷線壹般向後飛去，不過也壹劍點在無色上人的咽喉上。
　　無色上人站在原地巍然不動，徐北遊踉踉蹌蹌落地之後，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最後由青轉黑，轉眼間面皮上升起壹片烏黑之色。
　　無色上人的這記大手印，不但力大勢沈，而且還含有劇毒，若是尋常壹品境界硬挨壹下，直接暴斃都不奇怪，徐北遊縱使超出尋常壹品境界許多，可想要做到毫發無傷，也是壹個字，難。
　　無色上人伸手壹抹喉嚨上的傷口，低頭看了眼指尖的血跡，然後看到徐北遊改為左手單手持劍，舉起五指伸張的右手，背後劍匣再開，又有壹劍出世。
　　無色上人皺了皺眉頭，壹把劍打不過，就改成兩把劍？他雖然不修劍道，但也對其知之壹二，對於真正的劍道修為大成者而言，從不會以數量取勝，壹劍和千萬劍並無太大區別，所謂的禦劍成百上千，在真正的劍仙看來，不過是嚇唬凡夫俗子的花架子手段，其實就是金玉其外，不堪壹擊。故而歷代劍仙都不以禦劍千萬而聞名，只是壹人壹劍而已。
　　諸如修為高絕如公孫仲謀，最後絕命壹劍時，手中也不過誅仙壹劍而已。
　　徐北遊左手持天嵐，右手持卻邪，拖劍向前狂奔，身後拖曳出兩道劍氣尾虹，燦爛絢麗。
　　轉眼間徐北遊來到無色上人身前三丈處，手中雙劍向前壹刺壹斬，劍氣肆虐，地面上被割裂出無數道裂痕。
　　無色上人雙手十指上的金色愈發凝實，探手壹抓，將兩柄劍刃抓到手中，捏碎壹道道劍氣，不理會手掌被劍氣劃出的傷口，五指用力，就想要先折斷徐北遊的壹劍。
　　卻邪彎曲出壹個輕微弧度，卻彎而不折，徐北遊輕喝壹聲，遍身氣機如龍蛇遊走，以手中卻邪將不動如山的無邪上人撬動至三丈之高的半空，同時另外壹手中的天嵐劍氣暴漲，傾瀉如洪，如瀑布垂瀉向無色上人奔去。
　　無色上人被劍氣沖刷，轟然壹聲斜墜落地。
　　落地那壹刻，無數附著在無色上人體表的劍氣齊齊炸裂，地面上壹道道裂縫如同蜿蜒長蛇壹般向四周蔓延開來，煙塵四起。
　　徐北遊手中天嵐和卻邪雙劍輪轉，批亢搗隙，好似庖丁解牛，劍鋒沿著無色上人的周身竅穴經絡遊走，幾息之間，徐北遊足足用出三十六劍，氣海近乎枯竭，收劍之後拄劍撐地，喘息不止。
　　煙塵散去，無色上人的身形重新出現，僧袍破碎，裸露出來的暗金色皮膚上出現道道細如紅線的血痕，壹動不動，仿佛已經死去多時。
　　片刻之後，壹聲輕微骨骼活動的聲音響起，在這寂靜夜色中格外刺耳。
　　身材高大如寺廟中護法金剛雕塑的無色上人扭了扭脖子，發出壹連串清脆聲響，身上的傷口迅速轉淡，消失。
　　他望向徐北遊，陰沈笑道：“剛才這壹劍，貧僧可是似曾相識啊。當年貧僧還是佛門的壹個小沙彌，適逢劍宗宗主公孫仲謀造訪佛門，與羅漢堂首座較技，以壹式劍十三破去羅漢堂首座的不敗金身，妳這壹劍便是脫胎於劍十三，足有八分形似，難不成妳真的是劍氣淩空堂弟子，妳與那位劍宗宗主有何關系？”
　　徐北遊沒有說話，單膝跪地，臉色越發烏青壹片。
　　現在他周身氣機近乎枯竭，剛才滲入體內的毒氣愈發肆無忌憚，雖然還沒到毒氣攻心的地步，卻也已經讓他體內剩余氣機徹底紊亂，如同無根浮萍。
　　徐北遊先前在臉上做過的偽裝此時也盡數毀去，露出本來面目。
　　無色上人壹身暗金之色熠熠生輝，哈哈笑道：“藏頭露尾，妳果真不是道門中人，難道是混入道門內部的劍宗奸細？亦或者說，妳就是那個正在被鎮魔殿苦苦追尋的劍宗少主？不如讓貧僧取了妳的頭顱和身上佩劍，走壹趟鎮魔殿，驗明正身，說不定還能得個客卿之位！”
　　無色上人跨出壹步。
　　幾乎就在同時，又有壹名僧人邁步走進了寺院。
　　口中話語沒有佛家慈悲，反倒是殺伐決斷，“本不想招惹是非，如今看來卻是留妳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