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先還禮來日方長

　　王生向徐北遊介紹完天策府之後，繼續說道：“這些年來，天策府與鬼王宮有過幾次交手，互有勝負，說起來那個叫蕭林的，還與我們天機閣的壹位大匠造頗有些淵源。”
　　徐北遊心下壹動，問道：“是那位艾子爵？”
　　王生道：“自從先帝廢黜子、男二爵之後，現在已經是艾伯爵了。”
　　徐北遊問道：“我曾聽過這兩位的事跡，聽說他們是從極西之地而來？”
　　王生點頭道：“這位艾伯爵從極西之地帶來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當年攻陷襄陽城時所用的改良中都炮便是出自她手，所以她也成為我們天機閣內最特殊的壹位大匠造。”王生臉上忽然露出壹抹男人都懂的玩味笑容，“話又說回來，這位艾伯爵可是位金發碧眼的異域女子，風情與中原女子大不壹樣。”
　　徐北遊輕輕嗤笑道：“這有什麽稀奇，這種女子在江都城裏多的是，不止是女子，男人也有，若大匠造有朝壹日去江都做客，徐某做東，定讓大匠造盡興。”
　　王生搖頭道：“這可不壹樣，來自極西之地的女子不少，身上有大齊朝廷爵位的女子卻只有壹位，天機閣的大匠造也只有壹位，其實到了咱們如今的位置，女子的身份必然要比女子的姿容更加重要。”
　　徐北遊沒有反駁。
　　王生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轉而說道：“至於這個蕭林，據說很早就返回了極西之地，他回來之後與誰攪在了壹起，又做了什麽事情，我那位在天策府的朋友沒有提起過，所以我也就知之不詳了。”
　　徐北遊平靜道：“此人先是出手襲殺道門齊仙雲，接著又在齊州截殺公主殿下。”
　　王生皺眉道：“這麽大的膽子？道門和朝廷兩邊都敢招惹，不想活了不成？”
　　徐北遊輕聲道：“不是不想活了，而是另有圖謀，萬幸這兩位女子都有保命手段，若是被蕭林得逞……”
　　王生略微思量，道：“若真是如此，恐怕還有其他後續謀劃，委實是這兩位女子的身份太過特殊，只是話又說回來，蕭林能對這兩人出手，恐怕道門和朝廷內部也不幹凈。”
　　徐北遊沈聲道：“這是必然，有人想要借鬼王宮之手將水攪渾，他們好渾水摸魚。”
　　王生站起身，轉身伸手撫過銅爐上的銘文，緩緩道：“這些與我何幹？我做我的大匠造，那些事情自有該操心的人操心。”
　　徐北遊沈默稍許，點了點頭，“各司其職，是這個道理。”
　　王生背對著徐北遊道：“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已盡數告知於妳，如果妳還想知道更多，可以去帝都天策府找壹個叫趙無極的人，至於他願不願意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訴妳，就看妳的手段如何了。”
　　徐北遊起身背起劍匣，拱手道：“謝過大匠造解惑，徐北遊告辭。”
　　王生沒有轉身，高聲道：“門口那個姓李的小子，妳可以進來了！”
　　李嵩小心翼翼探頭進來，與轉身往外行去的徐北遊剛好壹個照面。
　　徐北遊平靜道：“這段日子有勞李統領招待。”
　　李嵩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思，趕忙道：“不敢當不敢當，都是在下的分內之事。”
　　徐北遊拱手壹禮，“今日徐某就要離開延州府，就此別過。”
　　李嵩楞了壹下，還禮道：“徐公子壹路順風。”
　　就在徐北遊即將走出這處地下空間時，王生忽然說道：“徐北遊，莫要小看了公主殿下，如妳所說，公主殿下被人算計了壹手，女子多記仇，若是我所料不錯，這位殿下八成已經開始反擊了。”
　　徐北遊微微壹頓，點了點頭後，繼續前行，悄然離開了此處。
　　……
　　帝都城，壹座幽靜私宅。
　　最近端木玉的日子不算好過，被端木睿晟勒令在這座別院中修身養性。
　　不過端木玉並非是不學無術之輩，也就真耐下性子在這兒讀書寫字，今日亦如往日，端木玉正在書房中揮毫潑墨，就在此時，壹名暗衛府統領親自引領著壹位女子快步走到書房外，輕輕叩門。
　　書房內的端木玉皺了下眉頭，“進來。”
　　暗衛統領輕輕推開門後，停步不前，反而是那名女子徑直走入房內，摘下頭上的帷帽，露出壹張脫俗面龐。
　　端木玉停下筆，擡頭望去，臉色微變。
　　他認得這名女子。
　　朝堂上下皆知齊陽公主有五位貼身侍女，名字取自壹句詩。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端木玉眼前這位女子正是五位侍女中的輕羅。
　　女子輕輕壹揮手，站在門外的暗衛統領立時倒地暴斃。
　　端木玉慢慢地退後兩步，如臨大敵。
　　輕羅面對這位差點兒成為帝婿的端木公子泰然自若，微笑道：“端木公子何故怕我？難道是做賊心虛？不過如此也好，省得奴婢多費口舌。”
　　端木玉沈聲道：“妳來這兒做什麽？”
　　輕羅笑了笑，“奉公主殿下之命，送公子壹份禮物。”
　　話音落下，從門外又走進四名同樣帶著帷帽的女子，每人手中各捧著壹個木盒。
　　端木玉冷笑道：“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
　　輕羅笑道：“奴婢猜端木公子壹定是在等端木都督派來的護衛死士，不巧的是郡主今日也隨著奴婢壹道過來，剛好遇到了那名死士，雖說這位死士很是厲害，不過比起郡主還是略遜壹籌，被壹拳砸爛了胸膛。”
　　端木玉並未看到蕭羽衣的身影，半信半疑。
　　輕羅擡了擡下巴，壹名蒙面女子打開手中盒子，盒子有壹顆死不瞑目的男子頭顱，正是那位負責暗中護衛端木玉的暗衛高手。
　　端木玉瞪大眼睛，又是向後倒退壹步，撞在椅子上，發出壹聲刺耳聲響。
　　接著是第二個盒子，其中是壹名婦人的頭顱，雙目緊閉如同沈沈睡去，就連頭上發髻也沒亂分毫。
　　輕羅輕笑道：“這是公主府上的壹位管事，也算是跟隨殿下多年的老人了，專司諸般食材，可惜攤上了個好賭的丈夫，又被旁人設了個局，無力負擔賭債，所以就成了暗衛府手中的棋子，雖說事出有因，但仍是死有余辜。”
　　輕羅壹個眼神示意，另外兩名帷帽女子也將手中木盒打開。
　　第三個和第四個盒子中分別是壹名年輕男子和壹名年輕女子的頭顱，男子英俊，女子嬌艷，兩人臉上表情都極為驚恐。
　　端木玉在看到兩人的頭顱後卻是臉色大變，甚至比看到第壹個頭顱時還要驚怒。
　　輕羅輕聲道：“那名男子是鬼王宮的人，那名女子則是端木公子的外室，知曉妳的許多秘事，也是端木公子最喜愛的外室，不過這不是公主殿下的禮物，只是奴婢的區區敬意，還望端木公子笑納。”
　　端木玉緊緊咬牙，臉色說不出是驚恐還是猙獰。
　　輕羅揮了揮手，四名女子將木盒放在地上，然後向外退去。
　　端木玉死死盯著輕羅，狠狠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輕羅絲毫不以為意，淡笑道：“端木公子，徐公子和齊王殿下大概在年底就會抵京，咱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