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壹滴至尊血，壹面不朽鏡，元神大道，近在眼前！

　　這種級數的人物，是不可想象的。
　　而能夠與他們互相搏殺，甚至叫至尊隕落，道果歸虛者，又該是何等恐怖？
　　季秋踏步走過混亂的時空亂流，在這座蒼茫而又古老，但卻殘缺嚴重的神山腳下，遙望那道由曾經補天教舊人留下的石碑，突然問道：
　　“姬至尊，古天庭，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祂們連偉岸到了極致的至尊都能鎮壓，是否已經達到了比之妳們更加強大的境界，比如……觸摸到了‘仙’的奧秘？”
　　自踏足煉氣以來，季秋冥冥之中就曉得了，這條道路的盡頭，就是成仙。
　　但仙這個概念，卻隨著他修為越發進步，竟開始顯得越發遙遠了起來。
　　在最開始時，金丹真人便足以獨霸壹方，開宗立派，作旁門祖師，壽元八百享四方朝拜。
　　緊接著，真君萬壽無疆，可壹世稱雄，神通莫測，翻江倒海不過等閑。
　　漫漫修行路走過。
　　但直到季秋凝聚了元神道種，他才發現，元神雖又有駐世地仙之說，可依舊需渡三災五劫，後面更有斬道，極境等諸多道路……
　　修行越走越窄，越走越難，數遍而今元天界，卻是連壹個斬道尊者都未見得，就更不要說似補天至尊這般的極境修者了。
　　可強橫到了他們這些可掌覆日月，顛倒時間的程度，卻依然到達不了‘仙’的境界。
　　都說修仙修仙，那仙，到底又是個什麽玩意？
　　古往今來，當真有人曾經成就過麽。
　　面對季秋無聲的疑問，到來這座‘至尊大墓’後，似乎有了些起色的補天至尊姬空，沈默了壹下。
　　“仙？”
　　“祂們不是仙。”
　　“硬要說來，古天庭最頂尖，占據壹席尊位的古老神聖，是與我輩處於相同境界的。”
　　“只不過，他們更加古老，古老到似乎足以追溯到許久以前，九界十方，浩瀚星空為同壹片荒古大界的時代。”
　　“那個時代比之本尊證道的年月，都要更加久遠的多，是本尊血脈的源頭，關於其中細節，哪怕是我也並不知曉多少。”
　　回想起往事，姬空語氣有了些沈重：
　　“但……祂們是攔截在成仙道前，最後的壹道大關。”
　　“關於這點，毋庸置疑。”
　　“在這之前，我要告知於妳。”
　　“其實這壹整片天地，並不只有東荒壹隅。”
　　“此界外，尚有浩瀚星空，至於其中修行演變最為璀璨的大界，足以凝聚至尊道果，為曾經原初大界的殘片，淩駕於十方天地之上，極盡璀璨。”
　　“所以，能有這種大能者存世的世界，便被稱為九界，而古天庭所統禦的閻浮諸天，便又被稱為，九界十方。”
　　“元天界正是其壹，本來也是其中最為強橫之壹。”
　　“之所以落到如今只有東荒的模樣……”
　　“只不過是因隨著上紀元末時那壹場天崩大戰余波擴散，導致此界大地陸沈，甚至被古天庭‘酆都’的法則波及，壹半轉為了陰土，壹半淪為了虛無，導致位格跌落，以至於連斬道尊者的位格，都不足以支撐了而已。”
　　“此前縱使有天縱奇才堪破了尊者秘辛，邁出了那壹步，可因天地的限制，即使本來有才情能夠做到斬去舊我，邁出新生，可當那壹式斬我之刀落下，因天地的局限，也只能落得個草草收場。”
　　“哪怕是上壹個紀數，有著斬道法的道君，也依舊逃不開這個定數。”
　　“故此，才被人認為是前方無路，道途已斷，久而久之，便成為了今日的模樣。”
　　季秋走到了補天神山的山腳，補天至尊的身相也開始越發凝實。
　　他遙望著那神山之巔，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戰敗的屍首，但即使如此，表情也依然平靜，並無意外：
　　“斬道之境，向死而生，講究的就是將自己原本的軌跡壹步壹步抹去，然後在自身生命之火尚未熄滅前，極盡升華，重修而出，故此又稱斬道即斬我。”
　　“道果，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等妳到了自然知曉，便且不多言了。”
　　“而無論是人間的至尊，還是古天庭的古聖之流，其實都在這個範疇之內。”
　　“只不過……”
　　“祂們，有著‘位格’的加持，從某種意義上講，祂們才是九界十方真正的主人，實力比之我輩，都要更高壹籌。”
　　“所以哪怕九界十方，在上壹紀末有超越雙掌之數的至尊出手，可卻依舊沒能得勝，反而大部分不是真靈遁逃，謀求重生，就是徹底敗亡，神蹤難尋。”
　　“而我們與祂們之間，最為本質的分歧，就是因為祂們不想叫此間人成仙。”
　　“何其可笑？”
　　“正所謂，萬類霜天競自由，我輩修行的最終理念，就是為了成仙，祂們攔截在這最後壹關前，不叫任何人邁過，就相當於是否定了吾等不知多少萬年的努力。”
　　“這如何能不廝殺在壹起。”
　　“祂們占據曾經破碎大界，如今閻浮諸天的‘位格’，稱宗做祖，不想更進壹步，就能不叫吾輩爭高？”
　　“天下沒有這般道理！”
　　“哪怕祂們意圖拉攏吾輩，增添尊位，共享位格，可比起仙路，到底哪個來得更加珍貴，明眼人壹眼便知。”
　　補天至尊的語氣難掩怒火，可以想象，他對於那古天庭的頂尖人物頗有怨言。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妳現在還不懂。”
　　“可有朝壹日，妳若能有幸走到我這壹步，那麽早晚妳就會明白，那是個什麽情景。”
　　“隨吾來吧。”
　　“本尊雖不曉得，妳小子怎麽成就的元神道種，但有此物，到了這神山，我可保妳，證道元神。”
　　補天至尊的虛影越過陸渺渺所立的石碑，到了補天神山之前。
　　剎那——
　　這巍峨聳立，散發蒼茫古老氣息，淪落於無盡時空亂流之中的道場，便好像是遇到了主人壹般，先是猛地震顫，緊接著地動山搖，屏障自消。
　　壹望無盡，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蘊靈神石打磨作階，自穹頂之上慢慢由虛化實，壹路垂下落至山腳，浮於季秋與補天至尊前，直通神山之巔。
　　二人踏足，壹路攀登。
　　季秋適時眺望，可見兩側每每千道階梯越過，所顯現的風貌便是天旋地轉，截然不同。
　　先是紫意盡顯，道韻十足的滿山紫竹；
　　後又有靈簡作片，書籍作瓦的無盡道藏；
　　法則交織，仙氣充盈的先天靈藥，再往後還有藏匿千般異獸，甚至有龍鳳爭鳴之音響起……
　　這些個地方，在外界都可謂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今於這座補天神山上，竟都不過只道是尋常，每過千道階梯，便能得見壹處。
　　雖不曉得它們具體的功效。
　　可望著九萬余階梯，季秋便能曉得，像是這種級數的機緣密藏，整個補天神山內，足有數十余處之多，每壹處都比之東荒元神聖地，猶有勝出，堪稱恐怖！
　　二人並肩，直往山巔而行。
　　此時，似乎是看出了季秋眸中的震驚，補天至尊嘆息壹聲，隨手壹拂。
　　只是片刻，那本來壹片靈機，浮現於季秋面前的風貌，便都隨之慢慢落幕，頃刻間褪去了掩蓋，逐漸雕零。
　　滿山紫竹失去了生機；
　　道藏化作了廢墟，只余零星的殘破玉簡，毫無靈性。
　　至於那無數放在外界，縱使元神也動心的無上寶藥……
　　更是幹涸的幹涸，枯死的枯死，無壹株存活。
　　異獸枯骨隨處可見，哪怕是龍脊鳳骨，都是隨處可見，而且靈性已消，仿佛輕輕觸摸，便將隨風消逝。
　　除此之外。
　　季秋於更高階梯所望見的種種奇觀。
　　也都如此，皆是壹副破敗模樣。
　　“這滿山紫竹，是本尊當年自南海移植而來，註入了至尊法，曾有不知多少修者於此悟道，得證元神乃至斬道，也算功德無量。”
　　“無盡道藏，不管是元神術，還是鎮世經，乃至於帝道法……都有收錄，在當年足以叫壹界震撼，為其癲狂。”
　　“至於那寶藥園，裏面甚至有三株不死藥，奪天地之造化，哪怕凡人食之，也可如同元神道君般，長生久視，起碼可保數萬年不死，其他靈物更是稀世罕見……”
　　“還有……”
　　走過神山半途，壹連說了十幾處，補天至尊如若信手拈來，可惜每多說壹句，語氣之中夾雜的惋惜，便更加明顯起來。
　　“但可惜啊。”
　　“再是曾經光彩奪目，受無數人追捧的神物，於歲月的磨損和時空的腐蝕下，再經歷了當年那場動亂，也沒有道理還能繼續存在。”
　　“輝煌終究不會永恒。”
　　“縱使是本尊的道場，也逃不開這則定數。”
　　隨著補天至尊的話語叠起，季秋與他走過了這數萬道階梯，期間看遍了無數神物曾經輝煌，但又隨著時代的落幕，再無神性只余半點痕跡尚存，便不禁心有戚戚。
　　這就是人，為何想要修行，想要成仙的原因。
　　因為沒有人想要看到，自己有壹天，會與這些事物落得個同樣下場。
　　所以，便要打破樊籠，得見日月新天，與天地不老，與亙古同輝，這才是修行者的追求！
　　正當道心有感，愈發堅定之時。
　　季秋已與補天至尊壹並，登上了神山之巔。
　　此地時空亂流彌漫，幾乎三五步內，便有壹道可怕的縫隙存在。
　　縱使是季秋，也不由小心謹慎，因為若被那些亂流波及，即使是以他的修行，也不能保證不會受到創傷。
　　“唉……”
　　“果然如我所想，至尊身到了如此境地，也已走到了極限。”
　　“卻是不曉得，施展補天經，將本尊這座神山吞了，是否能夠支撐我真靈復蘇？”
　　“權且壹試罷。”
　　與補天至尊壹並駐足於此，在季秋眼前的，赫然是壹具玄金色的古老棺槨，其中散發磅礴的威壓，絲絲縷縷溢出，此外，還有殷紅幹涸的神血，從縫隙流出，烙印在了表面紋理之上。
　　這具棺槨憑空虛浮，長約數丈，是這山巔的唯壹事物。
　　此外……
　　還有壹面，浮現在棺板上方的鏡子。
　　那鏡子表面玄黑，正中缺了壹角，看上去顯得分外古樸，平平無奇。
　　但只是壹眼，當季秋追溯其中奧妙，便能窺見，它到底有多麽不可思議——
　　【補天鏡（帝兵）】
　　【道果境補天至尊本命帝兵，合光陰、時空規則妙理，為神秘莫測之極致！】
　　【特性壹：補天神光】
　　【號稱壹鏡橫空，照盡前塵，可視天下萬法於無物，凡受補天鏡鏡光照射者，極境之下皆虛無，縱使同為帝者，也當神通有缺，難登大成！】
　　【此光隨執掌者變化，若成元神，則斬道尊者以下，可消融道君肉身，抹去命裏元神！】
　　【特性二：光陰有缺】
　　【正所謂萬物生靈，不成真仙，皆有壽數，此鏡之光照射，既斬神魄，也斬生死，元神動用，至多可抹去道君萬載壽數，叫其三劫驟降，風雷火加身！】
　　【特性三：盡觀萬物】
　　【補天至尊涉足時空，為其加固了‘空間’規則，持此鏡於手，可追溯自身留下的痕跡，看到壹方位面之中，自己曾經涉足過的所有地界！】
　　季秋手掌，那枚殘破鏡片浮現，在見到那面‘補天鏡’後，當下頻頻生出異動，就想與其相合。
　　而看著自己曾經在最後關頭，親自把自己葬下，隨後帶著偌大神山遁入時空亂流壹角，正在兀自神思的補天至尊，看向補天鏡的異動，復又瞅向季秋，眸中自有定奪：
　　“小友。”
　　“之前本尊便與妳說，補天鏡與妳有緣，當為妳所掌之。”
　　“此言，並非虛妄。”
　　“而且……”
　　“這補天鏡中，曾有本尊全盛留下的壹滴至尊血，以此締結神魂契約，而今妳以補天道體將其吞噬，再輔以元神道種，道君之境應當不成問題。”
　　“緊接著再將吾之帝兵祭煉，就憑借著這面鏡子，斬道之下，妳已無敵！”
　　手中的那道殘破鏡片，隨著補天至尊講述完後，便化作流光，合在了那面神鏡之上，剎那間寶光綻放，帝兵復蘇！
　　只是稍稍泄露了壹縷威嚴，透過神山巔上無數亂流縫隙，便叫季秋心中不由生悸。
　　仿佛那光滑深邃的鏡面，蘊藏了無法言喻的恐怖壹樣。
　　與此同時，道人深吸壹口氣，聽著那般話語，眉眼頗為復雜：
　　“姬至尊，我能問壹下，這是為何麽。”
　　“以妳的境界，助我成就元神的話，我信。”
　　“可連帝兵都能拱手相讓，這……”
　　季秋曾以追溯法，將姬空的生平軌跡盡皆看透，沒有漏過壹絲，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壹個極為正派的人物。
　　所殺之人，皆是因道爭惹到了他頭上，不然輕易不會動手，哪怕有主傳承再是珍貴，他也不會因此動過半分貪念。
　　這也是為何季秋會孤身犯險，到了這裏的緣由。
　　因為他覺得這位主兒，八成不會坑他。
　　然而，就算如此……
　　這位，是否對於他的態度，也太好了些。
　　而聽到了他的話語，補天至尊表情依舊從容，沒有分毫意外。
　　他只是望向了那道棺槨，笑了笑：
　　“不久之後，妳自會知曉。”
　　“本尊只希望，本尊的預想是錯的。”
　　“妳只需要曉得，這面帝兵雖然珍貴，但對於走到極境的至尊而言，完全能有余力再祭煉出壹道來，只不過需要耗費頗為漫長的時間罷了。”
　　“當然，這個不是重點。”
　　“之所以給妳，是希望妳能夠把它給帶出去，叫本尊仍有‘痕跡’存在。”
　　“所以……”
　　“妳必須在此刻破境元神，也必須執掌這面帝兵，然後從這空間亂流中，走出去。”
　　“那樣的話，本尊的謀劃，便有了後手。”
　　“其他的……”
　　“道友日後，自會曉得。”
　　將那面璀璨神鏡，移至季秋身前。
　　曾經獨斷壹個時代的至尊，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