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身後事，不如交予身後說！

　　當此時。
　　大巫覡的神魂，被那持槍神聖打的瀕臨虛幻，人間十二尊鑄金神像聚攏氣象，於虛空所化的金甲神將，手中巨闕神劍早已劍光黯淡，幾近支離破碎。
　　待到這二尊神祇騰出手來。
　　很快，九州的局勢就將更加雪上加霜。
　　哪怕是夫子道尊有心殺賊，可時間如此短暫，實力如此懸殊之下，怕是也無力回天。
　　然而——
　　那本來浴血廝殺，近乎達到了極限，壹身白衣盡染血色的青年，在這幾乎不可挽回的局勢中，卻是又生突變。
　　他仿佛在這壹刻，從此世摘了出去，待到再回之時，已是歷盡千帆，眼中似蘊萬劫，就如同太古時代歸來的巨頭壹樣。
　　隆隆作響，幾乎傳遍整個九州的宏大道音，夾雜著由得心神誕生的神念，純粹到了極致。
　　哪怕紫衣君，苦神君，還有那持刀神聖，壹個個兇威滔滔，壹時無匹，揮手便將諸多魁首巨頭掃下雲端，如撣塵埃。
　　但待到見得眼前壹幕時，心中也不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
　　那股子不對勁，不僅是從眼前人身上傳遞而來。
　　同時……
　　也有著來自這整片天地的滾滾惡意！
　　幾乎，凝為實質！
　　縱使本質乃是元神級數的大能者，也不可能硬撼壹界之‘天’。
　　天是沒有自主意識的，所以它面對大災之禍，只能發出悲鳴，而無法抗衡敵手。
　　然而……
　　眼下那人，神魂之中所升華的元神，卻以壹種不可想象的純粹，在與九州的‘天’共鳴！
　　他……
　　想要以人之身，駕馭天心！
　　三人作為與季秋正面廝殺的大能者，幾乎剎那，心湖便同時泛起了壹抹悸動。
　　秋風未動蟬先覺。
　　到了祂們這個境界，壹丁點的波動，都會叫祂們慎重待之，更何況還是眼下緊要關頭！
　　那名為季秋的人間巨頭，身上產生了祂們無法理解的變數，這有可能導致最後既定的結局生出波瀾。
　　所以……不能容許他繼續下去！
　　壹時間，不僅是祂們三人，同時天宇的諸多神聖，也都察覺到了。
　　祂們對視過後，眸中不約而同的閃出了殺念：
　　“先將他斬了！”
　　紫衣君揮動神輪，腳踏浩蕩氣流，背後紫發飛揚，每壹根都散發滔滔偉力。
　　只聽見壹聲殺機凜冽的大喝，如千百雷霆同時炸裂，下壹刻曾經天周供奉的古老神祇，悍然出手！
　　“渡盡眾生？簡直可笑！”
　　“自己尚未渡過，便敢大言不慚！”
　　“今朝，就是妳我舊日之仇，壹並清算之日！”
　　轟隆！
　　龐大到足以遮攔天幕的巨掌，從高臥雲霄，俯瞰長城的苦神君手中拍出，八臂齊揮，甚至連人間最為雄偉的山嶽，都不禁為之黯然失色！
　　祂知曉季秋百邪不侵，萬毒難入。
　　所以，直接以最為剛猛的神通與體術，就要將他降伏！
　　持著長刀，身上染出火焰的神聖，壹刀斷裂蒼穹。
　　不僅如此。
　　足以將那無垠長城硬生生戳出壹道窟窿的狠厲槍芒，將大巫覡的神魂再度打散，隨即勢不可擋，橫壓季秋而來！
　　人間十二尊鑄金神像，衍化巨闕神劍的金甲神將，耗盡了最後壹抹殺伐氣，龐大的軀殼化作光點，漸漸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又是壹尊此前未見的神祇！
　　祂揮動著砸開了金甲神將胸膛的巨錘，以如虎嘯龍吟般的通天威能，擊穿長天，向著季秋橫壓而下！
　　剩余的神聖不約而同，將九州的絕巔者壹齊攔截，叫其騰不出手。
　　而季秋，當以血肉之軀，硬扛五尊神聖的殺伐！
　　不可想象，絕無可能擋住！
　　壹時間，殺上穹霄的諸多巨頭魁首，如今尚且存世者，盡皆心頭微寒，沈重無比。
　　化作玄鳥真身的玄微，燃燒著神鳥之血的底蘊，想要替著季秋抗住哪怕千萬分之壹的余波，但如此神通實在太強大了。
　　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甚至連介入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明明……在這數十年的漫長歲月裏，她已經極為努力了啊。
　　“兄長……”
　　玄鳥的悲鳴與漫天涅槃火羽，如螳臂當車般，隨著列位神祇的驚世神通掠過，緩緩從穹霄落下。
　　玄微已然力竭。
　　她用去了最後的余力，為季秋分擔了壹絲神聖攻伐，隨即墜入人間，以此世之果，陷入涅槃。
　　想要再度出世，起碼也得是數百上千年之後的光景了。
　　夫子面色陰沈，施展文道規則，口吐真言，封天鎖地，想要將眼前神聖擊垮，從而馳援季秋。
　　但對面的那尊神祇，顯然也心中有數，哪怕頂著重創，也是死死將夫子給拖延了住。
　　到了祂們這個境界，想要死，真的很難很難。
　　所以……
　　只要等到九州的這些絕巔者，壹個又壹個被逐個擊破！
　　那麽這個時代，自然就將壹去不復返，重新回到‘神治’大地的歲月！
　　道尊沈默不語，秦皇憤怒滔滔，玄商王揮舞大戟，如古之魔神，浴血奮戰！
　　但，他們都無法為季秋提供實質性的幫助。
　　因為他們所面臨的，也都是不可想象的大敵！
　　九州的時代太過短暫。
　　若是能再給他們千百年的時光，這形勢定然將會逆轉！
　　然而，現實極為殘酷。
　　如今壹切不能承受的果，都需要那燦若驕陽，如大日壹般牽引天地的身影，去獨自扛下！
　　他無愧於他的大道，更無愧於他提出的學說。
　　可人力終究有窮盡。
　　焉能抗住啊……
　　五道神聖的神通壹齊落下。
　　壹切都被磨滅了。
　　再是絢爛的火焰，也終歸會在無可挽回之中，歸於蒙昧。
　　只余下那浸染血液的破敗殘袍，於千瘡百孔的無垠長城前方，飄飄蕩蕩，渺小無比，頃刻間便化作了飛灰，再無壹抹痕跡與氣息余留。
　　“終於死了！”
　　紫衣君松了口氣，即使心頭那抹擔憂仍舊未去，但人已隕落，確定無比。
　　這要是不死，難不成還真能如古天庭裏所記載的天神那般，自所謂的歷史長河之中再度歸來不成？！
　　那才是笑話！
　　大局已穩，天數已定！
　　剩下的，就是收割之局了。
　　“縱使妳身軀難以磨滅，可又能如何？”
　　“吾輩之神通，在壹剎那間，便足以磨滅妳千次百次，滴血重生……”
　　“妳這壹身血都已徹底蒸發，化作虛無，焉能歸來！”
　　苦神君龐大的身軀踩踏在那無垠長城之上，震得長城本身搖搖欲墜，祂狂笑著，八臂張揚，似乎在俯視著那些仍舊抵禦的巨頭魁首們，四顆頭顱同時不屑道：
　　“汝等凡民螻蟻，也敢忤逆天威！”
　　“褻瀆者已經開始隕落，剩下的也不過是負隅頑抗而已。”
　　“再不叩首，下壹個取妳頭顱！”
　　他的掌印向前，聚攏了瘟疫之咒，想要重新施展曾經的神通，將那當年散播整個魏土的大瘟，再度布於人間！
　　壹時間，惹得以血搏殺，滿身傷痕的百家魁首們，徹底震怒了。
　　“叩首於妳？可笑！”
　　兵聖大吼著，他斷掉了壹條臂膀。
　　但就算如此，那濃郁的戰意依舊縈繞在他的周身，久久未散！
　　“大不了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壹柄鉅子劍斷了半截，墨翟沈默不言，但他亦是壹步邁出，昂首闊步，面對神祇威壓，面上毫無露怯。
　　孟軻、韓非、鬼谷子、東君、莊周……
　　這些僅次於絕巔的大賢們，幾乎人人帶傷，更有甚者，受到了無法愈合的重創。
　　但他們依舊巍然挺立著，未曾退後壹分。
　　秉承著決死之念。
　　今朝，其實他們已經為自己選好了埋骨之地。
　　死在哪裏，便葬在哪裏！
　　反正都是人間，總好過看著那眾生沈淪！
　　“冥頑不靈！”
　　看著那壹道又壹道身影，已有玉石俱焚的念頭浮於心頭，苦神君冷哼，祂那四顆頭顱同時露出冷光，就想動用無邊神通，肅清壹切。
　　然而，就在此時——
　　嗡嗡！！
　　‘天’……突然輕輕晃了壹下。
　　所有的人，只要是九州界內，哪怕是夫子，道尊，亦或者列位神聖……
　　他們的動作，都強制性的在這壹剎那間。
　　停滯了。
　　同壹時刻，他們的心頭，俱都有壹種自冥冥之中，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緩緩升起。
　　那就是——
　　好像有什麽意誌要復蘇，並且降臨了。
　　苦神君的動作慢了壹拍，祂的眼中露出了凝重。
　　“什麽情況？”有神聖眉頭壹蹙，察覺到了不對。
　　轟隆隆！
　　天上，好似有雷霆震怒，積蓄的風暴，近乎席卷了萬萬裏。
　　無形無相的靈氣化作規則，緩緩修補著壹切破損……
　　看著這壹幕發生。
　　眾多神聖，眼中越發驚駭。
　　“本君感受到了，來自界面的壓制……”
　　紫衣君攥著拳頭，眸中寫滿了不信。
　　“不可能，縱使是古時大界殘片，也不應會有自己的意誌，九界十方，諸天之內，何能有這樣的世界？”
　　突然神通威能大減，被天地無窮壓制，壹層又壹層陰霾，襲上了列位神聖心頭。
　　蓑衣老人姜尚正自激戰之時，卻被那衍化道圖的道人悍然擊碎了手中釣桿，不由猛地退去，面露陰沈：
　　“天地變了！”
　　祂那蒼老的神音，再也沒了之前的滄桑，取而代之的則是震撼。
　　姜尚並非不敵道尊。
　　作為覬覦九州之中，最古老也是最強的神祇，祂無比強大，之所以突然落敗，是因為……
　　天變了！
　　與之前的悲鳴截然不同。
　　此時此刻，恐怖的氣息正在醞釀，充斥著這片天地。
　　那是……屬於元神的氣息，也是屬於天地的力量，無處不在。
　　它好像將目光降了下來。
　　然後……
　　發出了類似人性的輕笑：
　　“以我之元神，大道，再輔以眾生的意誌，短暫的駕馭天地，如何不能渡盡此世？”
　　恍惚間，好像有道渾身發光的虛幻身影，在此刻動蕩九州的每壹處浮現。
　　他看著那些神祇。
　　擡手間，修補了破損的天地。
　　那些被諸多神祇合力，在數十年裏才緩緩破去的界壁。
　　隨著自高上神霄，那不可知之地的話語落下，開始以壹種不可想象，肉眼難見的速度，飛速修補了起來。
　　而後片刻，諸多神聖大駭：
　　“季秋！”
　　紫衣君神色難看，苦神君瞪大雙眼。
　　“人間的聖者未曾隕落，他代了九州的天！”
　　有神聖猜測出了根本沒有想到過的答案，於是心情沈入谷底。
　　局面壹瞬間，發生了根本不曾預料的逆轉！
　　天……
　　壹界之天，合眾生之偉力！
　　那真不是秉承氣數的天命之子能比擬的……哪怕是偉岸如同諸神祇，祂們曾經也不過是從壹個又壹個界面飛升上來，如是而已。
　　祂們不是天庭的那些天生神聖，做不到以人之力，覆滅壹方世界。
　　所以當祂們發現這真相時。
　　諸神聖毫不猶豫。
　　壹個個在九州眾多巨頭驚訝的眸光裏，便開始抽離神通，飛速遁逃！
　　祂們想要脫離九州！
　　眼下，還為時未晚。
　　若是等到界壁被徹底修補，頂著浩瀚穹天的壓制，在此界伐‘天’……
　　那才是虎落平陽，回天乏術！
　　必須脫離此界！
　　這些度過了漫長歲月的神祇，壹個個腦子清醒無比，祂們清楚，在生死面前，其他皆不重要。
　　但。
　　此刻於九州，堪比無上大能的季秋，卻是平靜無比。
　　他的軀殼被消磨，燃燒了方才證得的元神，就是為了在那生死壹刻，以自身大道短暫駕馭這方天地。
　　他是瘋子。
　　也是聖人。
　　所以，他從不可能之中，生生開辟出了可能。
　　他成功了。
　　因此……
　　獲得了掀翻棋局的可能。
　　“我的時間很短暫。”
　　“不知能殺幾個。”
　　作為‘天’的季秋，輕語著。
　　他的眸光從冥冥之中垂流而下，目視著那些破界而去的神聖。
　　祂們只需片刻，就能脫離。
　　哪怕作為‘天’，季秋也無法在壹瞬間鎮殺如此之多的大神通者。
　　因此，在見到夫子、道尊、玄商王、還有秦政，眼見得自己生出如此變數，當下明悟，隨即毫不猶豫的殺上前去，想要為他拖延時，季秋不由欣慰頷首：
　　“諸位如此配合，那便足矣！”
　　“這樣的話……此世之危，可解了。”
　　有人拖著。
　　他就有把握……
　　多殺幾個！
　　季秋的目光高高在上，攜帶著天之偉力，鎖定了幾尊神祇。
　　苦神君是第壹個，紫衣君是第二個，天刑君是第三個。
　　祂們被九州的大賢們牽制了，未曾瞬間破開界壁。
　　所以……
　　當天宇大放光芒，比之瀚海更加恐怖的波動，在祂們的面前宣泄。
　　神祇那本來偉岸的身軀，足以頂得住歲月的消磨，在這壹刻……
　　竟頂不住生命的流逝。
　　此消彼長之下。
　　祂們已經無法抗衡，更無法想象這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神通了。
　　三尊神祇恐懼著，如同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當了槍口調轉之時的第壹批倒黴蛋。
　　紫衣君緊皺著眉頭，痛苦無比：“當初……就該果斷代替投影，將妳……！”
　　“呃啊！”
　　嘭！
　　神聖的道則潰散。
　　紫衣君身死道消！
　　祂的壹切，都留在了九州，將在不久的未來，饋贈眾生！
　　緊隨其後的，是苦神君，是天刑君……
　　這些曾經與季秋打過交道的家夥。
　　接二連三，步了紫衣君的後塵。
　　季秋深知祂們的強橫，所以，留其不得！
　　這時候，千鈞壹發。
　　已經有神聖倉皇逃竄，脫離出了九州，除卻被季秋剛剛強橫鎮殺的三尊神聖外，還有被道尊攔下的姜尚，以及玄商王那宿命的大敵，月神君！
　　季秋的目光，落在了這二人身上。
　　已經被李耳重創，幾乎露出了渾身破綻的姜尚，距離破開界壁，登入星空只差壹步。
　　但這壹步此時……
　　卻是猶如天塹！
　　祂看到了冥冥之中的命數流逝。
　　然後，蒼老的眸子壹瞬間黯淡：
　　“終歸……”
　　“大夢成空了麽。”
　　神祇在低語呢喃著。
　　祂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於是沒有掙紮。
　　不過只是有點不甘心而已。
　　畢竟祂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能栽倒在這裏……
　　何其可笑。
　　至於月神君。
　　如皎月壹般的身影，靜靜凝視著玄商王帝辛，露出了壹抹無奈：
　　“妳就這麽恨我麽？”
　　即使到了萬分緊要的關頭，她的風姿依舊綽約，不失月桂神女的高潔。
　　但帝辛對此，不過壹聲冷笑：
　　“自當年妳手刃玄舒，覆我大商開始。”
　　“妳我之間，便早已恩斷義絕了。”
　　玄舒是初代玄鳥的名諱，隕落於當年的朝歌，是月神君親自下的手。
　　背後殘破的披風獵獵作響，此刻玄商王他揮舞著大戟，攔下了月神君的最後退路。
　　於是，月神君的眸中閃過失望：
　　“既然如此的話……”
　　“就如妳的願吧。”
　　“只不過，妳我或許，還會在未來再次相遇。”
　　“希望那時候，阿辛。”
　　“當妳見識到了遠比眼下更加絕望的事物後，還能保持妳所想的，初心不改。”
　　“可惜啊……有些東西，妳是不會懂得的。”
　　“妳們這壹方世界的大神通者可敬，但是在眼下這個時間段，卻是不會懂的……”
　　“就這樣吧，再見。”
　　她坦然的迎接了那終焉降臨，被季秋借助天威，徹底消磨殆盡。
　　或許，月神君有著其他手段，能夠保住性命不死。
　　但想要重新到達如今的地步……
　　千百年內，絕無可能！
　　而如此之多的神聖泣血九州，可以見得，在往後很長的壹段歲月裏……
　　此世，安矣！
　　“結束了。”
　　駕馭天地的那人，靜靜的看這壹幕，終於卸下了重擔。
　　他的元神燃燒著，似乎走到了盡頭。
　　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襲來，叫他睜不開眼。
　　這壹刻。
　　季秋看到了度盡劫波後，諸多同道們不可置信，但又欣喜若狂的表情。
　　那都是壹個個曾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人間巨頭，但現在卻又宛如純粹的孩子壹樣。
　　可想而知，他們的心情該有多麽的激動。
　　只是可惜啊……
　　季秋有些悵然。
　　他參與不了這場轟轟烈烈的變革結局了。
　　夫子沈默著，道尊李耳搖了搖頭，嘆息了壹聲。
　　玄商王放下大戟，雖對於月神君的話語有所回味，但當此時，亦是面露敬意，看著天邊灑下的黎明。
　　諸多聖賢屹立在未曾墜落的浩浩長城，似乎看到了被修補的穹天深處，那壹抹投影浮現而出的絢爛身影。
　　迎著他們註視的目光，季秋突然笑了。
　　“逆天改命，便是真實。”
　　“既然如此……”
　　“諸君，若當真能有緣法的話……”
　　“且待後世，再見吧。”
　　他輕語著。
　　隨後似乎，徹底於這方天地消逝。
　　壹時間，天地悲鳴悸動。
　　那是比之壹方巨頭隕落，在壹地化出血雨更加浩大的場景。
　　凡九州生靈。
　　此刻，皆舉目望天，眸中不知為何，突然浮出淚水，溢於眼眶。
　　大秦五十九年。
　　百家聖人，九州魁首，大秦帝師——季秋。
　　以身合道，誅殺五大神聖，挽了天傾。
　　故此，隕落。
　　是日，天地同悲，萬靈俱哀。
　　……
　　天地輪回，歲月流轉。
　　季秋元神燃盡，真靈壹抹靈光，被輪回截取，將要回歸原點。
　　但是這壹次，他已經足夠強大，而且此前輪回，他在無意之中，也觸摸到了壹縷印記，因此……
　　他看到了此世不知多久之後的軌跡。
　　神聖盡退，九州大昌，諸子聖賢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百聖唱道，登臨穹霄。
　　那真可謂是壹個不可想象的大世。
　　大秦發展到了巔峰，秦皇將浩浩長城，鑄在了星空，綿延邊界，甚至自號仙秦，意圖與天試比高！
　　昌盛至極啊……
　　季秋感慨。
　　不過，待到巔峰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加恐怖，不可琢磨的黑暗動亂。
　　那是壹個，季秋無法看到的時代，如鏡中花，水中霧，看不到壹角。
　　待到他能再度窺視之時，九州已不復此前的浩瀚，甚至比之眼下這個時代，都大大不如。
　　它被不知道多少規則與大能封鎖著，似乎是在等待壹個時機再度開啟，然後歸來。
　　而看著看著，本來應該心情沈重的季秋，卻是突然笑了。
　　因為，他在壹個似是而非的時間點，竟看到了有壹竹杖芒鞋，手持九節杖的稚嫩少年，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從壹處山林古洞中，覓得了壹卷古煉氣之法，正自欣喜著。
　　其名：太平經！
　　那不知是誰特意放的。
　　反正這稚嫩少年得到之後，卻是如獲至寶，當下入了道門修行煉氣，便自號太華，躊躇滿誌，意圖普渡世間。
　　之後的事情啊……
　　季秋已經有了答案。
　　他看著那少年從豪情萬丈，到了中年，再到暮年。
　　直到，看到了經文交予了壹少年風華的熟悉面容時。
　　這才不由喃喃：
　　“這便是……”
　　“花開花落又壹季。”
　　“歲歲年年又壹朝啊！”
　　說完，他便笑了，隨即毫無留戀，瀟灑回歸。
　　史前天傾是我。
　　後世變革，亦是我！
　　此後歲月，我更是我！
　　至於那身後事，既已至此，何須再看？
　　吾輩當自強！
　　列位同道，且在未來……
　　再見罷！


主世界：動蕩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