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法相前路，真傳壹句話，假傳萬卷書！

　　聽著眼前男子的話，季秋默然不語。
　　這些事物，他不了解，他更不明白此人，為何會對他講述這些道理。
　　正所謂壹葉障目，無論到了何時，都不能只去憑借壹面之詞，便下了判斷。
　　要用自己的理解。
　　不過好在，季秋從補天至尊的話裏，還是分析出了，那就是自己最大的底牌，能夠穿梭時空，輪回諸世的模擬之法，他看不透。
　　要不然，嶽無雙那壹世，他大可以直接點破道出，也不會到了現在，依然對其只字不提。
　　【補天至尊】
　　【十數萬年前的人道極境，生於大荒世家，姓姬名空，相傳為上古泰皇後裔，蘊含了泰皇的壹縷血脈，為旁門支脈。】
　　【出世之時，正逢黃金大世，各路天驕爭雄，大荒諸部，八百國朝，更有聖地道子爭渡而出，角逐至尊之名。】
　　【姬空以泰皇後裔自居，三歲學經，七歲養道，十二歲正式步入修行之途，壹年壹重關，十八便已證道金丹。】
　　【後執壹柄戰劍，以泰皇姬氏之名，從祖地殺出，於壹州、壹國、壹域步步征伐，直至結成法相，因得上古補天教傳承，號補天真君，終威震壹方！】
　　【後續：？？？】
　　【模擬評價：應劫而生，無敵於大荒，壹個時代的象征！】
　　補天至尊，姬空。
　　季秋第壹眼見到這名為姬空的男子時，就用模擬之法，前去推演了他的前塵過往，想要看看其所言是否屬實。
　　而直到現在，連對話都經歷了兩輪後，才算是推演出了其法相之前的痕跡。
　　不愧是極境至尊，就連推演過往，都需要如此之多的時間，才能做到。
　　季秋心中暗想，大概算是信了姬空三分來歷。
　　但這般人物，竟要傳他極境之路，關於這點，季秋依然有些狐疑：
　　“前輩既無敵至此，又何須授我傳承？”
　　“在下自認，並沒有什麽能夠超越古史的能力，更難以與前輩這等至尊相比。”
　　“畢竟我修為不過金丹，閱歷不過百載，如何能與前輩相提並論。”
　　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好處擊昏頭腦，季秋仍是語氣平靜，無甚波動，不卑不亢的回應。
　　對此，姬空微微壹笑：
　　“想當年大荒八百國朝，數不盡的聖地正宗，想得我補天傳承，都是尋覓不得，妳倒是好，見得寶山卻不心亂。”
　　“不過憑此，也足以見得心性上乘，頗有定力。”
　　“這天下自是沒有什麽免費的午餐，這點毋庸置疑。”
　　“但是本尊傳妳路來，與授妳妙法，其實並不沖突。”
　　看著由得大神通演化而來的壹幕幕落幕之景，姬空大袖壹揮，目光漠然：
　　“妳可知，妳真身所存的這壹紀，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話壹出，季秋不覺壹震：
　　“至尊是指……”
　　聯系起方才姬空的經歷，季秋心頭染上了壹層陰霾，語氣頓時頗感沈重。
　　事不關己，當然可以高高掛起。
　　但要是與自身息息相關……那可能就真笑不起來了。
　　尤其是在姬空所描繪的那壹幕景中，斬道尊者、極境至尊，與那天外巨擘浴血奮戰，都只得落得個喋血魂散的結局。
　　要真是輪回重現。
　　他貌似也避不開，這等宿命。
　　金丹真人，看似壽八百春秋，可執掌壹方旁門道脈，稱宗做祖。
　　但在這等浩大的時代浪潮前，也不過壹如蜉蝣般，被那浪花輕輕壹拍，就將傾覆其中。
　　再加上，真身又與模擬不同。
　　若是在這裏隕落，那可就真是萬事皆休了。
　　“前輩既是這樣說，那肯定已經有所感知。”
　　“不知在妳看來，這壹紀究竟何時才會結束？”
　　季秋思量壹二，開口詢問。
　　而姬空嗓音響起，則緊接著答道：
　　“本尊借壹道印記，與妳補天道體相合，遍觀外界天地，雖不知具體仙歷，但從時空法則之上感悟壹二，也能清晰察覺得到，那來自漫長歲月所帶來的厚重之感。”
　　“據我分析，此紀歲末大世，儼然到來，而最多不過千余載後，就將重演輪回。”
　　“介了那時，祂們將再度歸來，將壹整個紀元的道果盡數收割，隨後推倒重來，周而復始。”
　　“說不定到了那時，這片天地，還能再見到幾尊久遠之前，從此界踏天而去的老朋友呢……”
　　姬空語氣淡然，說到最後，還帶著幾分嘲諷，像是在貶低著某些存在。
　　“我傳妳法，只因妳我出自同源，俱為人族。”
　　“再加上妳又得我傳承，普天之下，若論此紀淵源，妳我之間當為最，縱使妳自稱上古補天教傳人再世，亦無不可。”
　　“小子，如本尊所料不差，妳應是身懷某些仙秘，具備大夢萬古之術，可壹夢千秋而成道，不知可對？”
　　“縱使非是如此，但想來效果，應與此也是大差不差。”
　　“走到了修行極境，凡世絕巔，我本早已隕落，雖仍留了壹抹真靈，記錄在了我道真法之中，但幾乎也是復蘇無望。”
　　“誰曾想，卻被妳追溯前塵，截取下了壹縷生機。”
　　補天至尊伸出手來，化出了壹枚枯萎的種子，頃刻間煥發生機，凝結為了壹朵綻放蓮花。
　　他看著手中之景，自顧自道：
　　“法相之道，元神大關，後續斷裂的道路，我都可教妳怎樣去走。”
　　“其壹，是本尊需要給後世留下點什麽，不然此紀元神無路，天神若臨，萬般生靈，焉能縱天壹戰？”
　　“其二，我葬身於域外星空，後至尊屍首卷入時空亂流，不知在往何方，但有人能將補天壹脈的鑄道體之法傳下，想來還是落入了這片天地之中的。”
　　“妳若有朝壹日，能夠尋到我葬身之處……”
　　“或許憑借著這壹抹真靈，本尊尚有自古史歸來的可能，也說之不定。”
　　姬空的話語縹緲，難以琢磨。
　　而隨著他此番話語落下，他手中的蓮花，連帶著這片蒼茫大地，都是寸寸龜裂，眼看就將支撐不住。
　　“唉，到底沒了昔日改天換地的偉力，連維持壹幕追溯前塵的道術，都做不到持久了。”
　　“好了，小道友，諸事盡皆解釋完畢，告訴本尊妳的選擇吧。”
　　姬空放下了手臂，壹身黑衣踏在這寸寸龜裂，即將消逝的天地處，眸子深邃，望向季秋。
　　“我若答應，前輩想要如何教授我前路之道？”
　　季秋沈吟了下，反問壹句。
　　“前人經文，未必適合於妳。”
　　“每壹尊走到了極境的人物，都是閱盡百家之道，開辟自身之路，這才得以成就至尊。”
　　“無論本尊是否將復蘇的希望寄托於妳，我都會交給妳之後的路。”
　　“我會幫助妳捋清如何成就真君，並且教妳我脈神通，妳也不必擔憂本尊會對妳不測，這點大可放心。”
　　“本就是已隕之人，真靈都近乎磨滅殆盡，又哪裏能長存於世，有那般威能……”
　　“不過是機緣巧合，真靈未泯罷了，復蘇機會微乎其微，妳若應下，也就是多了壹抹微小的希望，成與不成，誰又能知呢？”
　　本來荒蕪的大地，已經漸漸不復存在，如今季秋與姬空，立足於層層破碎的幻象之上，眼看就要回歸那清風居的洞府。
　　姬空話語坦然。
　　他本就是已隕之人，能再睜眼看壹看世道，已是賺了。
　　到底能否自上壹紀元的古史歸來，正像他所說那般壹樣。
　　全看天數。
　　“既如此……”
　　“在下應了。”
　　“我這補天道體，本就是觀摩前輩講道得悟而來，如是日後能得見前輩屍首，定盡力助前輩，再度復蘇歸來。”
　　“只是，我若真見到了，該如何去做？”
　　季秋拱了拱手，心中終於定下決定，隨後問詢出聲。
　　而見此，補天至尊點了點頭，當下含笑便道：
　　“那就多謝小道友了。”
　　“我為極境至尊，當合壹枚道果，化作印記，盡數饋贈與妳。”
　　“若有朝壹日得見我軀，即使真靈蒙昧，但道果有感，亦有再度歸來之機。”
　　正說間，這周遭情景破碎。
　　而最後，姬空袖袍壹揮，那本就虛幻的身影，頃刻間化作壹縷流光，漸漸凝結為壹枚古樸神秘的道印模樣，便往季秋眉心印去。
　　“希望妳我能在此紀，真正見上壹面吧。”
　　當觸碰到季秋額頭時，這道印飛速消融，化為無形。
　　虛幻的場景消逝。
　　再睜眼，已是回歸原貌。
　　看著那銅爐燒香，慢慢升騰的裊裊青煙，季秋呼出壹口長氣，平復了下心情後，又盤膝坐於蒲團之上。
　　“補天至尊，姬空……”
　　口中呢喃著補天道體的後天鑄造者，季秋閉上了眼。
　　在他的神魂感知下。
　　他瞬間便捕捉到了，泥丸宮中有壹枚神秘道印，從無到有，悄然浮現，懸於其中。
　　“所謂的傳承，便在這了麽？”
　　想起姬空的話語，季秋神魂沈入。
　　瞬間，無數玄奧的道文，連通壹段簡短的話語，便在他的心頭之間壹壹浮現。
　　“小道友，補天道體妳已鑄成，應也知曉其功效如何，但其實，此道體卻是自壹門上古仙經演變而來的。”
　　“眼下那門經文，雖早已失傳，但本尊修至極境，卻也自成了壹番氣象，得了其中壹二分殘篇真傳，重新整合了壹番，這才有了後來之路。”
　　“修行此法，當能海納百川，再輔以道體之姿，除卻破境大關外，壹路修行，妳當能突飛猛進！”
　　“此刻，本尊就將這門蘊有無限可能的原初經文，傳於妳手，之後妳能將法門演化到何種地步，就看妳自己的了。”
　　“每壹尊極境，都會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我傳妳的這經文，不過只是初始之貌，最後到底能夠走到哪壹步，還得看妳自己。”
　　“金丹借法天地，法相自成天地，這其中的奧妙，也留給妳了。”
　　“紀元之末，前方路斷，眾生爭渡。”
　　“妳生在這個時代，無疑是種莫大的悲哀，哪怕奮勇向前，在終焉到來前，也未必能夠逃脫得了清算。”
　　“不過修行之輩，不外乎便是與天爭命。”
　　“說不定那壹縷希望，便在此紀生出呢。”
　　“猶未可知！”
　　壹段由得姬空而留的簡短話語落。
　　下壹刻，無數玄奧的道文，與壹門神通之術，便依次灌輸入了季秋腦海之中。
　　【檢測到未知傳承——補天經，是否追本溯源？】
　　在接受著這枚道印留下的饋贈後，季秋聞得模擬提示之音，睜開了眼睛。
　　【補天經】
　　【品質：？？？】
　　【註：補天至尊姬空成道所創之經，原為至尊法，後斬去其成道感悟，只余下最為本質的原初經文。】
　　【此經海納百川，可融萬法萬道，為根本之經，與補天道體天然契合，修行此經輔以道體傾吞靈氣，二者相輔相成，再無根基不穩之後患！】
　　這門補天經，便是姬空所言的傳承之根。
　　根據他的話語，以及季秋的領悟來看。
　　此法門與補天道體，幾乎同出壹源。
　　身懷補天道體，吞天地靈氣，修為雖能突飛猛進，但卻往往會導致諸如根基不穩等現象產生。
　　但若得此經，便再無此隱患。
　　並且，補天至尊還將如何才能真意化道的道理，也壹並融入了其中。
　　只需靜心感悟，以待良機。
　　那麽大道在前，便是清晰可見！
　　“只不過唯壹可惜的是，補天至尊將其中的成道感悟，全都抹去了。”
　　“此經雖是玄奧，但想要繼續完成蛻變，達到更高的層次，正如他之所言壹般，還得我去將萬經萬法融入其中，這才能更進壹步。”
　　季秋體悟片刻，受益良多，壹番淺修下來，就連身軀體表，都是瑩瑩生光。
　　末了，他這才下定結論。
　　“不過正好，我可借助模擬，推演融合，將我半生所學，以這補天經為根本，形成目前最為契合於我的道經！”
　　“這就是補天至尊所講的，以本我之道，走出壹條極境之路麽？”
　　“那這樣看來，有此法相助，豈不是如有神助！”
　　【以補天經為根本，渡世太平經為輔，推演融合。】
　　將原本推演到了近乎正宗的道經，融入補天經之中。
　　良久過後，壹門集兩道之精要，可謂嶄新的經文，便浮現於季秋腦海！
　　【補天經】
　　【品質：正宗】
　　【潛力上限：至尊法】
　　此法不僅天然契合補天道體，同時也含有了渡世太平經的種種特性。
　　不僅法力渾厚綿長，又涵蓋了雷法精要，更關鍵的，便是替著季秋，指明了法相的方向！
　　“真意化道，以本我之相，化為天地之相……”
　　“原來如此。”
　　季秋參悟片刻，口中自語。
　　原來，這才是通往法相的正確道路！
　　金丹境想要破境，講究是駕馭天地之力，借法天地。
　　可若是欲成法相，則需要真意化道，與天地交匯，繼而化出。
　　真人講究借法天地，是為從外向內。
　　而真君則是師法自然，將自己比作天地，化出無邊法相！
　　難怪後者，壽元竟會如此綿長，神通又比金丹高出不知凡幾！
　　以天地為師，將自己看做是壹方天地，又豈能是人力可以撼動的？
　　“怪不得我三次破境，都是碰壁。”
　　此刻的道人，嘴角露出苦笑。
　　這樣來看，模擬器的推演融合，也不是萬能的。
　　之前類比正宗的渡世太平經，其模擬出來的後路，是錯的！
　　用金丹的修法，壹輩子都成就不了法相，因為路錯了。
　　修仙之路，是不知道多少代修士前仆後繼，這才創造出來的法，而季秋如今不過壹金丹真人，他想要開辟新道，顯然不可能。
　　所以，他在那方絕天地通的時代，修持錯誤的道，在短暫的壽元裏，哪怕再是驚才絕艷，也註定會以失敗落幕。
　　這就是眼界的局限，如之奈何！
　　“真傳壹句話，假傳萬卷書啊……”
　　“果真受益匪淺。”
　　觀想腦海那枚道韻彌漫的補天印記，季秋感慨壹句，起身壹拜。
　　隨後，便開始了越發刻苦的修行。
　　若真如補天至尊所言，此紀即將到了最後的余暉。
　　那麽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努力修持！
　　最起碼的，也得成就元神，並且尋覓出壹條，可庇護親近之人不受大劫清洗的辦法！
　　不然待到大劫來臨，這壹身道行盡付東流水。
　　百般苦修，又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