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死神重生（上）

　　燕京東區壹處靠近地鐵的三層小洋房。
　　人流不大。路邊停放著各色各樣的家庭轎車。洋房門前有幾輛十人商務車。幾條守宅犬匍匐在地，目光警惕而敏銳地掃視路邊。顯是經歷過比較嚴苛的訓練，方才有如此嚴陣以待的架勢。
　　咯吱。
　　洋房壹樓的大門被拉開。壹名戴著高腳帽的怪異青年自屋內行出。左手提著幾個黑色朔料袋，也不知道裏面包裹著什麽。只見他神色較為慎重地走向垃圾箱。迅速將包裹扔進去。而後轉身往大門走去。整個過程當中，他的目光始終遊離於馬路附近，小心謹慎到極致。別說壹個大活人，即便是壹只微不可見的蒼蠅，恐怕也難以逃脫他的法眼。
　　叮。
　　當這個幾乎遮掩了半張面龐的青年欲推門而入時，身後忽地傳來壹個較為細微，卻能輕松入耳的清脆聲。
　　常年跟冷兵器打交道的他輕松便分辨出這是金屬碰撞聲。
　　可門外空無壹人，哪兒來的金屬碰撞聲？
　　他下意識扭頭，欲壹查究竟。
　　只是，當他腦袋僅僅扭過壹半時，咽喉處猛地遭受壹股淩厲的寒意。
　　撲哧！
　　壹道足足噴出近三十公分的血箭自他咽喉飈射而出。他茫然垂頭，欲用手指去觸摸。可哪兒想到，手臂僅僅擡起壹半，竟再無力挪動。
　　他脫力了！
　　當咽喉被壹柄利器割破後，他身體裏的力量竟被快速抽離。連擡起手臂也無能為力。
　　這壹刻，他內心被濃烈的恐懼所填充。張了張嘴，似乎想發出求救的聲音，卻發現自己的聲帶竟無法發出絲毫聲音。低微的咿呀兩聲後，就此倒地不起。
　　“防禦可真夠嚴密。”
　　側面緩步走出壹名黑發男子，他右手提著那把滴著鮮血，泛著寒芒的無柄小刀。微瞇著雙眼冷淡道。
　　此人除了林澤，還會是誰？
　　他在這棟小洋房外面已潛伏近半個鐘頭，除此刻獵殺的壹名忍者之外。側門、後門他已抹掉五名暗哨。並嚴格地保護了自己的行蹤不被暴露。且不驚動對方的警覺心。
　　如今，他晃到前門，破開正門的防禦後，打算潛入洋房。
　　森嚴的防禦意味著洋房內有壹言堂的高層重要成員。這壹點林澤在查勘洋房時便推斷出來。強行按捺著內心泛起的濃烈殺機。遁入正門，展開壹場臨時預謀，臨時執行的終極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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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房三樓，最寬敞的主人房內坐著兩名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他們唇邊蓄著兩撇胡子。深深地出賣了他們的島國身份。兩人指間皆夾著壹根不算粗，卻也絕對不細的雪茄，青煙裊繞，籠罩著窗簾緊鎖的房間。居左側的中年男子抽壹口雪茄，便會停頓大約壹分鐘。目光看似平緩，實則陰沈無比地掃視著前方的四名男子。
　　這四人左手手掌正流淌著鮮血，乍壹看去，竟全部少了兩根手指。可這四人竟壹聲不吭，只是微垂著頭，等候端坐椅子上的男子發話。
　　“東、南、西、北。”壹段時間的沈寂之後。左側的男子輕緩平靜道。“之前我提過，這次的任務極為重要。若失敗了，以後紅部如何在壹言堂立足？”
　　“是。副部長。”四人面無表情地回應。
　　“讓妳們與第壹小隊保持聯系，結果他們被殺得壹幹二凈。而妳們卻——”被稱之為副部長的男子微微瞇眼，壹字字道。“誰讓妳們活著回來的？”
　　那四人聞言，仍是不解釋不狡辯，只是腦袋垂得更低。似乎沒有臉面對答。
　　房間內除了這四人與坐在椅子上的兩名中年男子，還有八名站在中年男子身後的紅衣忍者。
　　壹言堂過萬忍者皆清楚地知道，有資格穿上紅衣的忍者，都是武力值高到壹定程度的可怕強者。是刺殺中的高手。而他們這些穿白衣的，幾乎是最底層的忍者。
　　“算了吧。”坐在右側的中年男子微微擺手，打圓場道。“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給他們壹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今晚的計劃，讓他們做死士。”
　　“哼！”副部長冷哼壹聲，不再言語。
　　那四名忍者卻向右側的中年男子流露出壹絲感激之情。
　　右側男子是紅部幕僚長。是專門為紅部出謀劃策的人物。在紅部極具核心競爭力。按道理來說，即便副堂主出現在華夏，並幕後操作這次的計劃，還能讓人勉強理解為對此次計劃的重視。那這位在壹言堂紅部影響力極大的幕僚長的出現，便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他素來是留守本部的壹言堂高層。跟壹言堂令壹青部相互博弈，爭奪話語權，有大半的擔子落在他身上。如今千裏迢迢抵達燕京。著實讓人好奇。
　　副部長沒駁幕僚長的面子，只是狠狠地抽了壹口雪茄。轉而向幕僚長問道：“咱們這次帶了近百人過來，本以為暗殺壹個年輕小子難度應該不大，甚至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可哪兒想到，人手折損了壹半還沒接觸到那家夥。是我太輕敵，還是對方太厲害？”
　　“兩方面原因都有。”幕僚長微微蹙眉道。“能以壹己之力擊殺我壹言堂兩大王牌戰將，又豈是普通人物？當然，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身邊似乎隱藏了不少高手。”
　　“但我們可是帶著過百精英過來的。”副部長不解。
　　“別忘記了。這兒是華夏，不是東京。”幕僚長微微搖頭。遺憾道。“若從壹開始，我們便全力壹擊，以百人之力圍剿，未必沒壹擊得逞的機會。可現在，或許要請求支援才成。”
　　“請求支援？”副部長面色壹凜，迷惑道。“妳的意思是——”
　　“反正我來華夏的目的便是與他取得聯系並合作，妳這邊的計劃可以暫時擱淺，等我們談妥了。或許我可以請求他出動絕世強者來刺殺他。”幕僚長輕嘆壹聲，說道。“如今紅部式微，若這次計劃再失敗。以後在壹言堂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若逼不得已，我便親自出手！”副部長神色壹冷，凜然道。“我還真不信這小子能厲害到那種地步。”
　　幕僚長微微瞥他壹眼，沒有言語。
　　這位脾氣夠大，但能力不夠的副部長若非沾了部長哥哥的光，恐怕也不過壹個有勇無謀的匪類吧。這個念頭甫壹閃過腦海，便為紅部的將來擔憂不已。或許自己應該今早為自己的將來做準備？若真到了無力挽回的局面，也不至於在壹棵樹上吊死？
　　兩人心中各懷心思，卻誰也不再吱聲。只是沈默地思考著接下來該做的事兒。
　　蹬蹬瞪！
　　樓下忽地傳來壹陣急促而紊亂的腳步聲。除此之外，還有沈悶而淒厲地慘叫。見慣生死的兩人立刻便聽出這是人類瀕死前的呼喊。不由眉頭深鎖，未等他們起身，身後便竄出兩名紅衣忍者。手握忍者刀向門外閃去。而剩余六人，則是以壹個頗為古怪的姿勢圍聚在兩人附近，做好最充分的準備。
　　漸漸地，門外激烈的碰撞慘叫聲小了許多。可隨著聲音的減小，副部長的面色反而陰郁難看起來。正欲起身出門壹看時，緊鎖的房門猛地被撞開。
　　當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別的，正是方才多門出去的紅衣忍者。
　　兩人如斷線風箏壹般，破門而入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口鼻中鮮血狂噴，臉龐因陡然襲來的劇痛扭曲猙獰。渾身再無壹絲力氣支撐他們起身。只能痛苦地趴在地上抽搐。呻吟。
　　“來者何人？”副部長見狀，暴怒起身，隔著前方的壹名紅衣忍者朝空無壹人地門外怒吼。
　　他憤怒如斯，卻還有些膽顫。
　　樓下四十余忍者呢？
　　他們不是分布在洋樓的各個區域麽？
　　洋樓附近的暗哨呢？
　　為何有人闖入，卻沒人傳來信息？
　　難道——這人將所有暗哨都獵殺了？並將樓下的忍者盡數殺害？
　　心念至此，副部長心頭湧出壹個荒誕的念頭。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難道出動的是國家機器嗎？否則的話，又如何闖入這銅墻鐵壁的洋樓？
　　他話音甫落，門外便傳來壹道沈穩淩厲的腳步聲。
　　噔。
　　噔。
　　每壹記聲響，皆敲打在副部長靈魂最深處。他的眉頭在這壹刻亦深深地鎖了起來。壹股無名怒火噴薄而出，雙目如電地掃視著門外。等待著敵人的出現。
　　忽地。
　　壹道渾身赤紅，甚至連臉上亦塗滿了鮮血的黑發男子踱步出現。
　　他右手提著壹把鮮血淋漓的無柄刀鋒。刀口正緩緩流淌著敵人的鮮血。隨著男子的走動，在地面拖出壹條並不平直的血線。直至他那並不魁梧高大的身軀占據門口。他才伸出左手，輕輕彈了彈刀鋒。
　　叮。
　　清脆的聲音響起，聽上去卻格外刺耳突兀。宛若自幽靈地府傳來的聲音壹般。尤其是屋內的眾人，皆被這個渾身沾滿鮮血的男子震懾住。
　　他們手上都沾染過鮮血，也獵殺過敵人。包括那位久居高位，兵不血刃的幕僚長，也不止壹次結束敵人的生命。可他很難想象眼前這個人，居然僅憑壹己之力便破壞了整棟洋樓的防禦。
　　他到底是人，還是惡魔？
　　“妳就壹個人？”副部長口吻中充滿不可置信，放聲喝道。
　　“妳想有幾個？”林澤淡漠地反問。
　　“他們都死了？”副部長顫聲問道。
　　他身手不差，即便在高手如雲的壹言堂。他也算是有數的高手。
　　可他從未見過有人可以獵殺四十余紅部精英。放眼整個日本，恐怕也只有壹言堂內那位近三十年未曾出手的老供奉才有把握做到吧。可眼前這人，只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啊。他如何來的這份能量？
　　“死？”
　　林澤聞言，似乎覺得這個字眼是對他的壹種侮辱，忙不叠搖頭，咧開嘴，露出八顆森然潔白的牙齒，寒聲道：“我每壹刀，都盡量讓死神放慢腳步。想死？或許還要先受幾個鐘頭的折磨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屋內剩余的八人卻不寒而栗。尤其是副部長，面上流露出壹抹不可思議的神色，勉力讓自己沈穩下來，淡淡道：“妳，就是林澤？”
　　“是我。”林澤咧嘴點頭。
　　“妳來的目的是——”
　　“用壹種可以慢性死亡的方式殺妳。”
　　嗖！
　　話音甫落，林澤提刀俯沖，房內登時刀光乍現，刺得人難以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