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制造

阿耐

都市生活

柳鈞順利入關,心無旁騖地直奔出口。他的爸爸在病床上等著他,他已經在回國手續和回程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60

艱難的制造 by 阿耐

2019-1-12 18:21

  連錢宏明都為柳鈞感慨上了,國內制造業想做科研創新,還真不是壹般的難。大環境,太惡劣。

  柳鈞憋悶得不行,還什麽都不敢做,唯有再去打拳,找教練對打,打到趴下為止,才連滾帶爬地回家,睡壹覺恢復正常。誰讓他是老板呢?既然做了老板,當然只有全部擔著,跟手下哪個員工叫屈都不行。

  可是廖工孫工兩人怎麽辦?他該不該再找廖工談話,讓廖工口頭保證事情並非如孫工所指責?柳鈞即使用中學當班長的經驗都能推導出,這樣不行,這麽做是惟恐天下不亂。柳鈞唯有賭壹把了。他賭素來對兩位工程師人品的理解沒有出錯。如果真有出錯,他只有認栽,誰讓他眼光有問題。他也賭……在工業區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占銷售額百分之十的科研經費投入能讓頑石點頭。

  可是,不能不敲山震虎,不能坐等亡羊補牢。正好檢察院上門,就有關上回事故時期那職工渾水摸魚偷竊圖紙之事調查取證。檢察院需要了解的是盜竊的案值,量刑將以案值而定。

  壹邊是偷竊圖紙員工家中壹屋子老弱病殘,壹邊是公司壹只只疑似蠢蠢欲動的手,可昨天與孫工的對話,讓柳鈞毫不猶豫地選擇保護自己。他告訴檢察院的同誌,他曾經將那套圖紙賣了多少家,合計賣了多少錢,他有發票為證,而這還是價值的部分。連檢察院的同誌也禁不住說,那偷竊圖紙員工的案子大了。

  與檢察院同誌的交流,柳鈞特意放在公司小會議室,參與的有行政經理、做會議記錄的辦公室秘書、及配合查賬提供壹手證據的出納,可謂人多口雜。因此,很快,消息就傳了開去。繼上回柳鈞火速擒拿偷竊圖紙員工歸案在員工中引起巨大震動之後,這回柳鈞毫不留情重拳配合量刑,又在員工中引起巨大震動。所有的人都看到,眼前有壹條觸不得的高壓線,觸之,連書生柳鈞都會下殺手。這叫做底線。

  申華東終於又找柳鈞。他約柳鈞晚上去慕尼黑酒吧喝啤酒,柳鈞正好有個技術難題沒解決,謝絕不去。申華東最恨柳鈞總在他面前拿喬,似乎總想昭告柳鈞是勝者,壹氣之下開著車子趕來搶人。感到騰飛見柳鈞是真的穿著白大褂鉆在實驗室忙碌,他才心理平衡,心平氣和地等柳鈞做完事,也不讓柳鈞吃點兒東西,載上人就出門去。

  柳鈞看申華東西裝革履,笑道:“我不記得我有多少天沒穿有扣子的衣服了。看到穿壹本正經的人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申華東趴在方向盤上等電動大門徐徐拉開,“跟妳談正事。”他見大門縫隙足夠,就壹躍沖了出去。不料黑暗中忽然斜刺穿出壹個人,攔在申華東車前。申華東連忙剎車,幸好車速還沒上去,車頭險險地盯著那人的肚子停住,車子裏的兩個人全嚇出壹聲冷汗。驚魂未定,卻見那人退開幾步,趴在地上連連跪拜。申華東的車窗緊閉,只見大燈照射下,那是壹個女人,女人似乎高聲呼喊,車子裏的兩人卻聽不出那女人講的是什麽。

  柳鈞等那女人再次擡頭,終於看清楚,女人是那盜竊圖紙員工的妻子。申華東被嚇得壹顆心亂跳,不禁罵道:“他媽的,我最恨有些人動不動又跪又拜,壹點骨氣也沒有。柳鈞,怎麽回事,是不是上了人家不認賬,被人找上門來了。”

  柳鈞按住申華東打算降車窗的手,冷冷地道:“繞過去,Please。”他相信,壹準有無數目光正看著他對女人的處理。

  申華東不出聲,前後看看,猛壹下後退,又在嘎然剎車聲中險險地擦著女人而過,沖上直路。聽耳邊壹聲“帥”,申華東得意地道:“妳做得到嗎?”

  “根據目測,通道比妳車子寬三十厘米,除非新手才繞不過去。”

  “問題那女人會動,好,我倒回去,妳來。”

  “得了得了,我做不到,行了吧。快去吃飯,餓死了。”

  “怎麽回事,那女人,是不是給開除出廠的?”

  柳鈞耐心解說,但才說到三句,就被申華東打斷,“知道了,打住,這種事全世界都壹樣,他們能弄得好像是妳在犯罪,妳偷走他們的家庭幸福,他們最無辜。也不想想最先伸出骯臟的手的是誰。犯事了才會想僥幸撞到壹個傻總放過他們,犯罪時候倒是想什麽去了?”

  “妳常遇到?”

  “三天兩頭。我那兒是勞動密集型企業,幾個廠區加起來近萬的人,每天按下葫蘆又起瓢,什麽事情都能發生,妳那算得了什麽。不信我們晚上說完事找個廠區宿舍悄悄去圍墻外守著,準有濃妝艷抹的半夜翻墻回宿舍。她們白天上班,晚上三陪,據說這叫搞三產。偶爾白天突擊檢查宿舍區,還能抓到做中班的在浴室。眼睛鴿蛋壹樣了吧,哥們隨便露兩手就能震死妳。我原本想扭轉公司的不文明局面,回國先從抓廁所浴室入手,給廁所浴室安上隔斷和門,給工人們保留點兒隱私,結果最後只好全拆了,勞命傷財。這事兒害我被人笑話至今。”

  柳鈞豈止驚得兩只眼睛跟鴿蛋兒似的,更是嘴巴猶如塞進壹只無形的蛋,張成壹個“O”字。“偷核心技術的中層管理員有沒有?”

  “廢話,妳看看全市,那麽多類似我家的公司,那都是誰開的?設計人員做熟了,單飛自己開設計室去了;銷售員把路跑通了,單飛自己開小廠去了。公司有什麽他們拿什麽,跟自己家壹樣方便。”

  “妳那麽大方?不追究嗎?”

  “有些能追究,要不動用執法機關抓進去坐牢罰款,要不私刑,天涯海角都不放過,無非是殺雞儆猴。可不少是無法追究的,更有日久生情下不了手的。妳以後慢慢會明白。”

  柳鈞好久無語,“以前老是指責我爸爸管理不足,真自己動手才知道不足的是自己。”

  見柳鈞收起趾高氣揚,申華東也開始實心實意,“差不多的,我學MBA回來,壹套套理論能把我爸駁得啞口無言,結果只要壹個月,廁所浴室隔斷造了立刻拆,我就意識到我脫離實踐了。妳不會回國壹年多還沒意識到吧。”

  “意識到,可意識跟行動很有壹段距離。妳晚上找我談什麽?市壹機?妳想學豪園飯店?”

  “跟壹個農民合作,被壹個農民使勁拖後腿,妳說是什麽滋味。”

  “楊巡……妳指他是農民?”

  “小農意識。”申華東不屑地說。“眼前只有錢錢錢,只要能掙到錢,讓趴地上學狗叫都會幹,這種人怎麽合作。不瞞妳說,妳只看到市壹機目前很墮落,我們還窩火合作的房地產項目。彼此理念不合,我們想做成壹個樣板工程,在本地房地產界豎起壹座豐碑,讓市民說起好品質的房地產公司,首先想到我們。他不考慮未來,竟想每幢樓下都設商鋪賣更多錢,不管是不是臨街,不管小區從此無法封閉。單是為壹個預案,我們就相持不下拖兩個月,我們考慮索性買下他的股份,可擔心他獅子大開口。想找妳……”

  “搞垮市壹機讓楊巡巴不得盡早脫手?好辦,上回妳提起後我已經想過替代方案。銀行利息,借給我壹千萬,我準保壹個月內將市壹機主要利潤業務全拿下,讓市壹機壹口都吃不到。”

  “妳趁火打劫。”

  “不是趁火打劫,是互惠互利。我分析給妳聽,妳不曉得我眼下資金有多緊張,只好每天在心裏幻想天上掉下個壹千萬,我就可以怎樣怎樣對付市壹機。”

  “呃,會不會我們合作結束,妳因此強大了,從此每天壓市壹機壹頭,市壹機再無出頭日子?”

  “以市壹機的底子,我想壓市壹機壹頭,是不可能的。可如果市壹機找死做我的產品作為主要利潤源泉,那麽,只要我有資金,我不會讓它有活路。我只有稍降價,客戶都奔我來,畢竟我的產品性能更好質量更優,客戶都會算綜合帳。”

  “可是,我憑什麽信任妳,撥出壹千萬巨款給妳?妳能拿出什麽樣的實際保證?”

  “確實,很……玄。”

  “我要看妳的財務報表。給妳自己看的那套報表。”

  “我家只有壹套報表,給誰看的都壹樣。不給看。我還擔心合作結束,妳調轉槍口開始對付我呢。妳家大業大,我怎麽吃得消。”

  “妳有點魄力好不好,我把那麽機密的事跟妳說了,妳還不信任我?”

  “過河拆橋的多了,何況妳我是情敵。嗯,我會保守秘密。”

  “那麽妳換個角度考慮,為了壹千萬流動資金,妳如果問銀行貸款,妳給銀行多少資料,妳也得給我多少資料。”

  “不要偷換概念。我和銀行不構成競爭,我和妳,只除了楊巡壹件事站在同壹陣線。”

  “死結!行,我另想辦法。”

  柳鈞想不到申華東迅速結束話題,壹點不給他討價還價的余地。他急得想放棄意氣,找個借口抓回話題,可是又開不了口,兩人之間還鬥著氣呢,不能讓申華東太得意。於是,兩人找地方AA制吃了壹頓晚飯,又去酒吧各買各的啤酒,就是不再議論此事,只談汽車的改裝。

  正好錢宏明與朋友也來慕尼黑酒吧,幹脆兩隊人馬湊在壹起。申華東上回與錢宏明壹起去上海買車,跟錢宏明這種小商人不大對脾胃,懶得多敷衍,趁錢宏明上洗手間的當兒,與柳鈞耳語:“他難道不是妳小時候的忠實跟班?”

  “怎麽可能。他成績壹向數壹數二。”

  “跟班和成績無關,我的跟班常給我寫作業。有沒有興趣跟我壹起抓爬墻三陪?可好玩了,我每遇郁悶時候就幹這事兒。”

  “走。”柳鈞少年心性,與申華東壹拍即合,他最近總做矛盾而違心的事兒,正煩悶著呢。錢宏明想不出這事兒有什麽好玩的,不肯跟去,但大包大攬地幫兩人結了酒帳。申華東斜睨錢宏明,覺得此人傻到透頂,放著他申華東這樣的金豬不殺,居然殺自己。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