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

　　聽到他的話，陸冠英壹張臉頓時脹成了豬肝色，有心反駁，耳邊卻忽然想起昨晚隔壁傳來程瑤迦如泣如訴的聲音，整個人頓時沒了底氣。
　　更何況戰場在妻子身上，不管爭到後來誰輸誰贏，他都是最大的輸家。
　　見他整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宋青書便拉著程瑤迦的手往外走去，程瑤迦身形壹顫，面露猶豫之色，不過很快便任由他牽走了。
　　“我們現在去哪裏？”出了道臺衙門，程瑤迦心情忽然放輕松了，忍不住問拉著自己手的男人。
　　“去見壹個人。”宋青書神秘莫測地笑了笑，之後任由她再三詢問，他都笑而不語。
　　直到來到壹座幽僻別院，看清了穩坐釣魚臺的那人，程瑤迦才直到原來這次要來見的是揚州地界實際的掌控者——李可秀。
　　“難道李可秀已經暗暗投靠了金蛇營？”程瑤迦暗暗吃驚，她身在南宋使團，曾經見過李可秀壹面，自然認得出他來。再加上使團裏耳濡目染，對揚州如今的局勢也略知壹二。
　　之前不管是南宋還是蒙古哪壹方都沒將金蛇營當成對手，畢竟李可秀控制的江淮之地地盤和金蛇營差不多，麾下還有十萬綠營，真算起來他的實力還稍微強於金蛇營，所以各方都下意識覺得他根本不可能倒向金蛇營，可看現在的情形……
　　程瑤迦忽然嘆了壹口氣，如今這些與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自己和丈夫關系都那樣了。
　　莫說程瑤迦吃驚，就是李可秀如今也是壹怔，程瑤迦認得出他，他又豈會認不出程瑤迦？還依稀記得她是南宋使團中人，如何能不吃驚。
　　如今揚州局勢微妙，看到南宋使團的人和宋青書混在壹起，他無法不產生更多的聯想。
　　註意到他驚駭的目光，宋青書微微壹笑：“李叔叔不必擔心，她是我的人。”他刻意將程瑤迦帶過來，就是要達到這種目的。
　　聽到宋青書說自己是他的人，程瑤迦臉色壹紅，也不知道是壹種什麽心情，畢竟她的身份是陸家媳婦，李可秀又是知道這點的。
　　李可秀微微點頭，倒也不再糾結程瑤迦的事情，註意力重新回到了宋青書身上：“宋賢侄，妳這麽快又約我出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宋青書微微壹笑：“之前不是和李叔叔說那什麽，今天應該就能看到結果了。”
　　“這麽快？”李可秀眉頭緊皺，壹臉不可置信之色，畢竟他之前也只是敷衍對方，因為心中壓根就不信宋青書能影響到金、清高層。
　　李可秀將信將疑地喚過壹個手下問了問，然後沒好氣地說道：“賢侄是來尋開心的麽，金、清兩國使節分明還在道臺衙門之中。”
　　宋青書品了壹口茶，不慌不忙地說道：“李叔叔何必這麽著急，不如我們先來下壹盤棋如何？”
　　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樣子，李可秀對先前的判斷不禁有了動搖，遲疑片刻也笑道：“好，就和賢侄下壹盤。”
　　早有手下過來擺好棋盤，兩人就這樣下了起來。
　　程瑤迦原本在壹旁非常尷尬拘束，不過看兩人下了壹會兒過後差點沒笑出來，兩人之前陣仗壹板壹眼，搞得她還以為兩人都是棋道高手，誰知道看了壹陣過後，程瑤迦就明白宋青書這棋藝連恐怕自己都比不上。
　　這段時間在她心中，宋青書是壹個高高在上，玩弄自己如螻蟻壹般的存在，直到這壹刻，程瑤迦才發現他也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頓時覺得親切了好多。
　　幸好李可秀也是個臭棋簍子，兩人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壹下當真是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哈哈哈，好久沒有這麽痛快過了。”李可秀雖然號稱儒將，可他壹身本事更多還是在軍隊之中，琴棋書畫雖不至於壹竅不通，但水平也有限得很。以前下棋的時候，要麽被人殺得落花流水，要麽別人懾於他的權勢故意放水，哪有今天這麽痛快，頓時越看宋青書越順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可秀壹個手下跑來他耳邊附耳說了壹句，頓時驚得他站了起來：“妳可看清楚了？”
　　那手下點頭，語氣肯定地說道：“前不久清國使團已經離開了行轅，屬下壹路跟隨，看著他們出了城門。”
　　李可秀看了宋青書壹眼，見他神色如常，頓時覺得他高深莫測起來。想到另外壹事，急忙轉頭詢問下屬：“那金國使節呢？”
　　“金國使團那邊壹直不見動靜，我們看到清國使團走了，就悄悄讓道臺衙門的人查了，發現金國使團早已人去樓空，看他們的樣子似乎走得極為匆忙，院子裏落下壹個人，在那裏破口大罵唐括辯……”那人答道。
　　“什麽？”程瑤迦吃驚地往宋青書看去，她完全不知道今天金國使團會撤走，從對方話中描述看，那個破口大罵唐括辯的，應該就是丈夫陸冠英了。
　　宋青書悄悄拍了拍程瑤迦的手，傳音入密道：“等會兒再和妳解釋。”這的確是他的安排，之前張弘範已經被他偷偷轉移出去了，等著忠義軍他爹來交巨額贖金，另外那些手下也悄悄通知了，等他帶著程瑤迦壹走，大家就各自悄悄離開，等陸冠英反應過來，人都走完了。
　　程瑤迦性格本來就偏軟，聽他這樣說，只好先壓下壹肚子疑問，默默地站在旁邊。
　　“賢侄，妳今天可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李可秀神色復雜地看了他壹眼。
　　宋青書微微壹笑：“過獎了，只要李叔叔記得之前的承諾就好。”
　　聽他提起這事，李可秀臉色壹變，很快又恢復過來，笑呵呵地說道：“那是當然。”接著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程瑤迦壹眼，方才對宋青書說道：“不過我有壹件事想麻煩賢侄……”說到這裏，他就閉上了嘴巴。
　　宋青書知道他的意思，恐怕還是顧慮程瑤迦南宋使團的身份，加上自己也不願意太多秘密被她知道，便對她說道：“瑤迦，妳先到外面等我吧。”
　　程瑤迦本就因為丈夫的事情魂不守舍，再加上她對這些國家大事壹點興趣也沒有，聞言便點了點頭，沒什麽異議地就退了出去。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李可秀玩味地看著他：“賢侄果然神通廣大，不僅能影響到金、清兩國的朝局，如今連南宋使團裏也有妳的人。”
　　宋青書樂得他誤會，也不解釋，只是微笑道：“不知道李叔是在頭疼什麽事情。”
　　“是這樣的，”李可秀頓了頓，仿佛在思考如何措辭，“我可以攜江淮之地加入金蛇營，不過我能得到什麽？”
　　“世襲罔替鐵帽子王。”宋青書回答得也很幹脆，“若是以後壹統天下，妳們李家世世代代享受帝國的榮耀。”
　　李可秀頓時倒吸了壹口涼氣，這許諾的確夠大的。因歷史原因，漢人帝國很少異性封王，南宋在這方面稍微好壹些，不過王爵也只是個榮耀而已，並沒有什麽實際權力。
　　與之相比，滿清在這方面就要大方得多，各種王爵仿佛不要錢壹般賞賜給各路投降的軍閥，刺激得那群軍閥個個紅了眼地替自己賣命，就是這樣才能以數萬八旗兵的基本盤短時間內席卷大明的江山。
　　不過滿清在大方，封的也不過是些普通王爵而已，鐵帽子王只有八個，全是努爾哈赤的子侄，而且在統壹天下戰爭中立下了不世戰功。
　　鐵帽子王之所以這麽稀罕，是因為壹般爵位要麽是終生制，等妳死後這爵位朝廷就收回，妳的後人不能繼承；還有壹種可以繼承，不過每繼承壹次，爵位就會削減壹個等級，幾代之後，爵位只能變成最低的等級；可是鐵帽子王就有個特點——世襲罔替！不管妳傳了多少代，妳的爵位都不會變。
　　宋青書從後世來的，自然吸取了歷朝歷代的經驗教訓，因此壹出手就極為大方，就算之後出現什麽問題，也可以在將來大勢已定的情況下效仿歷史上清朝對付那些投降軍閥的手段。
　　雖然宋青書的承諾有畫餅之嫌，可是依然讓李可秀心動不已。因為他知道自己不管是在清、蒙古又或者是南宋，絕不可能得到世襲罔替的王爵。
　　“賢侄倒是大方，”李可秀感慨道，“不過我還需要壹個承諾。”
　　“請講！”宋青書神色壹正。
　　“將來妳的皇後之位必須給沅芷。”李可秀沈聲說道，只要女兒成了皇後，那麽自己的外孫將來就是太子，那整個江山就有李家壹半，為了這麽大的利益，他值得冒這麽大險，拋開蒙古、南宋，選擇實力最弱的金蛇營。
　　宋青書眉毛揚了揚，最後緩緩說道：“天下人都知道我已有了妻子，就是峨眉派掌門周芷若，再加上我們感情很好，將來皇後之位應該非她莫屬。我並不想虛言哄騙李叔，不過我可以承諾，將來貴妃之位絕對是令千金的。”
　　“貴妃說到底還不就是妾？”李可秀冷哼壹聲，“賢侄可要想清楚了，峨眉派上上下下總共才多少人，能幫到妳什麽？又豈能和我麾下十萬綠營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