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求敗

　　胡戰宇揉弄了下挑染的亂發，在月光下散發著壹種野性傲人的態勢，對我悠然笑道：“要戴拳套嗎？”我點點頭，道：“也行！切磋而已嘛。”對這種遭遇戰，我雖然不懼，但沒理由不給自己點保護的。戴了拳套雖然對我的攻擊力有很大的局限，但對他來說也是壹樣的。
　　呂存孝可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我們的話音才落，已經大聲道：“我去拿，妳們還要不要頭盔和護齒？”我望了胡戰宇壹眼，示意他來決定。胡戰宇微笑道：“那個就不用了吧，又不是打拳擊。大家切磋壹下，不用這麽認真的。”
　　呂存孝聽得明白，馬上飛奔進屋，給我們找了兩個拳套和護手繃帶出來。看樣子呂家確實養了壹大票打手，尋常人家要壹時就湊齊這種玩意還是要廢點周章的。
　　他拿出來的拳套是格鬥薄套型，不止我喜歡，看胡戰宇的臉色，也非常合他的意，畢竟我們的體形都不是重量級的，而且也不是玩職業拳擊。戴拳套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壹種禮貌了。
　　看著胡戰宇纏護手繃帶，我忽然有點兒荒誕的感覺，想起自己曾經叫過胡丙龍這個名字，想還不真的還遇上了壹個胡姓高手，也許冥冥中早註定了我們要有壹戰的，想逃也逃不了。
　　呂存孝壹臉期待地看著我們，對呂中天道：“爺爺，妳說文哥和戰哥誰更厲害？”呂中天臉色壹沈。教訓道：“又亂叫，要叫文老師的，妳別讓人說我們沒有家教地。”然後看著我們兩人神秘壹笑，緩緩道：“誰勝誰負並不重要，切磋而已。”
　　我和胡戰宇都活動了壹下四肢，要不是旁邊觀眾太少，況且我心中有鬼。還真有點兒好久沒有過的上擂臺的興奮感覺了。不管我再想如何隱藏自己的真正實力，但我得承認自己也是壹個內心火熱之人。對於和高手交戰總會有種莫名的興奮。
　　“OK沒？”胡戰宇呼呼揮舞了幾下拳頭。風聲呼呼！我心中猛然壹緊，只看他這熱身活動的幾個出手，就知道這家夥絕對不好相以。不論是出拳的速度和力道都不是開玩笑地。壹會到了實戰中，不用說，只會更強更猛！
　　“OK！”我笑笑，和他輕輕觸碰了壹下拳套，然後壹下退後幾步。嚴陣以待，腦海中壹下完全沈靜下來，陷入這即將發生的格鬥世界中。耳畔只隱約聽見呂存孝在壹邊激動地壹邊大聲地不知道對誰打電話道：“好爽，妳們知道我在幹什麽嗎？我在看文老師和戰哥之間地決鬥！好好，我會做現場直播的。”聲音非常激動，倒似他下了重註壹般。
　　我和胡戰宇都是冷冷掃了他壹眼，有點兒煩他拿這說事，但幾乎是同時。我們的目光壹下齊齊移了過來。雙目壹接，如星輝相映，只看彼此的眼神，我們知道，格鬥已經正式開始。所有的壹切幹擾和喧囂，對於上了決鬥場的兩個人來說。如果還會被影響到，只能說根本沒資格上臺了。
　　我們的身體左右微微晃動著，腳步保持著靈活地移動。雖然較量是在呂家院子的草坪上進行，但感覺卻完全就是身處擂臺壹般。不管是因為什麽而答應了這場較量，壹旦開始，沒有勝負，就絕對不會停止的。
　　“開始了！”呂存孝對著電話大聲道！他的話也仿似裁判的手壹揮，我們已經開始快速移動，目光盯住了彼此的手和腳步的變化。
　　啊！壹聲怒吼，我已經壹拳擊出。這雖然是虛招。但對我來說，從來沒有什麽先發後發的概念。該出手就出手！壹向是我準則。
　　轉眼間我們已經互相對拆了七八招，每個人都是不停地晃動，避免對方地自接打擊，這種試探性的攻擊，只不過為了摸對方的底。只是幾招的相互閃避，我們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虛實，對我們這種水準的人來說，真想存心隱藏自己地真正實力，絕對是壹件很痛苦的事。
　　呼呼！胡戰宇幹勁的拳風迅猛無比地從我身邊擊打而過。我雖然從來沒小視過他，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的真正實力還是高出了我的想像，這絕對是壹個壹流的格鬥家。我有點後悔自己沒有要頭套和護齒了。被這樣麽剛猛的拳頭擊到，不掉牙才怪。但我已經沒有退路！何況我想做到的，並不只是和他拆擋切磋這麽簡單，我想做的壹件事，實際上是……
　　“好身手！”胡戰宇壹個掃腿被我硬生生的伸腿壹擋，以硬碰硬，兩人都是臉上露出痛楚地表情。但話音方落，他已經重新恢復了戰鬥力，壹個勢大力沈地膝擊向我迎面而來，我雙手壹並，壹下擋住他這壹膝，還沒有反撲，他的右勾拳已經狠擊而至，我猛然壹個低頭，閃開這壹勾拳，頭顱順勢朝他狠砸而去。在格鬥方面，我吃苦地精神遠不如勇剛，但我有壹點絕對比勇剛強，這壹點也許是與身俱來的天賦，對我來說，格鬥中的隨機應變，利用身體的各個部位作攻擊點是最喜歡做的壹件事。
　　然而我的頭顱才向他小腹壹擊而去，已經後悔了，他的膝蓋竟然壹下掙脫我雙手的阻擋，壹下猛然發力，向我下巴猛然磕來，這下被他擊中了，我不掉十齒才怪。
　　這只是瞬間發生的變化，身體的本能促使我壹下全身發力，猛然撲了過去，壹個非常難看的撲姿，把他的腰部給緊緊抱住。饒是如此，我的胸上還是被他膝蓋狠狠的壹頂，只差點沒閉過氣去。
　　這是沒有裁判的決鬥，換了擂臺場合。早被裁判叫停了，但我們都好像壹下發狂了。猛然互相壹推，算是重新回來原地，表面上看這壹輪進攻我們無勝無負，只有我心裏明白，這壹輪交手，我還是輸了他。只不過他未必能感覺出來罷了。
　　格鬥重新開始。流雲飛動，月光如晦。但呂府地燈光足夠我們有充足的視線展開格鬥。呼呼！幾乎每壹招對擊，我們都能感覺到彼此間的強大沖擊力。通過方才的壹輪比拼，我們的血性都已經被激發出來，所謂的點到為止，在這壹刻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對壹場沒有裁判的決鬥來說，壹個無心地閃失。帶來的後果有可能是致命地。
　　我的右腳已經疾如閃電般向他猛踢過去，但他的雙肘擊堅鋼鑄就壹般，只是兩手壹並，已經壹下抗住我的腿上攻擊，我才剛剛離身準備再度攻擊，他已經壹個彈腿向我猛擊而至，意思非常明顯，妳喜歡用腿。那我奉陪。
　　看著他獰然發紅的雙眼，我心裏忽然冒出個可怕的念頭，這樣的敵手，我應該盡早除去，否則絕對是我地心頭大患。
　　啪啪，身體的接觸聲不停地發響。壹直在旁邊觀看邊打電話對同學講解現場實況的呂存孝都看得入迷，根本忘記了再去解說，我的余光可以看見呂中天都睜大了雙眼，對他這種老江湖來說，自然知道我們都已經進入了格鬥的白熱化時段。他的眼中帶著吃驚的神情，不知道是奇怪我的格鬥技能，還是贊嘆胡戰宇如此驍勇。
　　擰身踢！轟地壹聲，就在我剛剛擋住他壹輪強攻後，他忽然迅捷力沈地壹個擰身踢向我肩部直擊而來。這壹招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從沒有想到。他對泰拳也如此得有研究。只是壹個遲疑。他的右腳已經疾掃到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識地壹個擺拳。壹下把他給撂得飛身撲地，當然我也沒有什麽好過。直接被他這壹漂亮且幹猛的擰身踢給摔出差不多兩丈遠。
　　“好厲害呀！”就在我們各自壹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的時候，站在壹邊地呂存孝忍不住地揮手助威道，他應該是沒有偏向任何人的，只不過這小子是那種特別容易熱血的少年。
　　這幾輪進攻，耗費了我們大量的體力，每個人的額頭上都冒出了點點汗珠。“大家休息壹下吧！”呂中天忽然道，顯然是知道我們都已經到了第壹次的體力極限。
　　“不用！”胡戰宇竟然沒有經我的同意，直接回答道。我心中靠了壹聲，看來他真的早就想對付我了，否則如果只是想切磋壹下，這個時候已經該休息甚至結束格鬥的。
　　“確實不用！”我冷冷壹笑，已經重新壹抖身子，向他力擊而去。心中同時道：“差不多，該結束了，做戲做全套，我就成全妳吧！”目光同時觀察了壹下左右環境。尋找可供我表演的道具。
　　壹下我們兩人又陷入廝鬥之中，砰砰！每壹下拳套地對擊，都發出沈悶地聲音。胡戰宇絕對是壹個真正的高手，在我所經歷過地對手中，他的實力可以說完全不亞於麥克和張海澄。當然和勇剛可能還有壹點兒差距。至於和我，除非脫了所有護具真正拼命，否則很難說誰勝誰負。只有壹點我可以保證，他的格鬥經驗是絕對沒有我強的，即使他在軍營呆過，但若論在生死邊緣中積累出來的血汗經驗，他絕對不如我！
　　何況這壹次，他根本想不到，我的目的，本來就是誌在必—輸！
　　意念動間，我已經連續幾個前踢連番而出，每壹招都直擊他面門或者頭部，換了普通人，被我這壹輪激鬥，只怕早被踢飛到壹邊了。但對胡戰宇來說，我當然知道他能擋得住。果然他不停地邊閃邊拆，把我這壹輪連踢輕易地就給化解。當然在外人看上去，只是以為我已經占盡優勢。就連呂存孝都是啊的尖叫大叫：“好好！文老師好厲害！”
　　“沒力了吧！”胡戰宇臉上壹獰，冷笑道，只有他知道我早已經是末弩之勢。
　　“啊！”我那還管他，忽然壹下躍起，壹下向他淩空踢去，只看姿勢。那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然而格鬥場上，華麗的招式，永遠是破綻最多地。所有擂臺的格鬥永遠比不上功夫片中的精彩，更別提尋常武術團那舞的精彩絕倫的套路對拆表演。
　　“妳要是不配合，我可就失望了。”我心中默念道。
　　“找死！”胡戰宇忽然壹個側身，壹下迎起壹腳，直擊我的空當所在。他尋找破綻的眼光之犀利。真不是蓋地。然而對我來說，這完全就是天衣無縫配合。
　　啊的壹聲慘叫。這壹腳已經壹下徹徹底底地擊在了我地腰上，盡管我早有準備地雙手壹擋，還是壹下被他擊掃而出。
　　啪的壹聲，我隨著他這壹腳，壹個滾地，身子不偏不倚，剛好實現我所要的效果。我的大腿壹下撞在我早已經看好的壹個花臺尖石角中。盡管我完全是早有預謀的，但這壹撞之下，還是忍不住臉上都痛的變形。我慘然壹笑，道：“不行，我撞到腿了。”
　　“啊！”呂中天和呂存孝都是壹驚，壹下沖了過來。驚聲道：“文老師，妳怎麽了？”就連胡戰宇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麽樣壹個結果。睜大眼驚道：“妳怎麽了？沒事吧！”
　　我揉著被石尖刺到地大腿，唉約道：“有點兒痛。不礙事的！”心下不由冷笑，確實是不礙事的，這兒的肌肉這麽厚實，壹點兒皮外傷能傷到那去，何況我在地上滾了這兩圈，早把緩沖給減到了最輕。甚至感覺自己會不會有點兒太過於痕跡。
　　幸好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我會求敗的。也絕對想不到我的目的所在，所以每個人都露出關切的眼神，根本沒有懷疑到我有詐。我擦了擦額頭上地汗水，喘了喘氣道：“打得好爽，我沒事的。”說著我緩緩爬起來，然後唉喲壹聲，壹下彎下腰撫著大腿道：“唉，撞到骨頭了，還真有點兒疼！”
　　說著我壹瘸壹拐地走向胡戰宇，輕輕拍了拍他肩膀，道：“我輸了！”胡戰宇看了看我傷處，道：“不要緊吧！唉，妳也沒輸。要不是妳撞傷了，還可以接著打的。”我無奈壹笑，道：“我確實打不過妳的。”
　　呂中天趕緊走過來，道：“現在還爭什麽誰勝誰負呀！”說著叫呂存孝過來扶我進屋，道：“雲姨，趕緊叫李醫生來，幫文老師看下。”我笑著搖頭道：“不用不用，我自己的傷我知道的，只是擦到了，沒事地。”然而呂中天還是堅持道：“壹定要看的，李醫生家不遠，壹會就到了。”我也只得同意，反正我的目的，只是想在這呆上幾天，有個醫生來證明壹下更好。
　　對於我這種從小就在摔打中長大的人來說，壹般的皮肉傷根本是家常便飯，但在普通醫生眼裏，只會覺得還是需要將養些日子的。
　　事情果然沒有出的我意料，李醫生只是個私人醫生，對跌打損傷的認識根本及不上那些傳統老中醫，幫我檢查過後，壹臉嚴肅地對呂中天道：“骨骼應該沒有傷到，不過至少要休息幾天。”
　　這時候呂家豪也回來了，聽到這事不由大是吃驚，連忙向我示歉不止，就要讓我去醫院，我自然推辭道：“不用不用，我回家休息幾天就好了。我最怕上醫院了。”呂家豪輕輕拍了壹下自己的臉，對著呂中天道：“爸，妳真是地，人家文老師來幫我們，妳怎麽讓人比試起來了，這下惹出麻煩了吧。”
　　呂中天壹臉無奈，道：“我們他們興致很高，想著年輕人嘛，切磋壹下沒什麽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只他的語氣，盡管是壹家之主，但在權力方面，已經開始向呂家豪移讓。呂家豪瞪了胡戰宇壹眼，道：“妳也是地，妳是阿兵哥出身，人家文老師是斯文人，怎麽能這麽魯莽！”
　　我趕緊道：“沒事的，其實我和戰宇早就約好要切磋壹下的。”胡戰宇被呂家豪壹批，不由也有些緊張，對我道：“妳真沒什麽吧？”我笑著搖了搖頭，道：“真沒事的，我回家休息幾天就好！”
　　呂家豪道：“不行不行，妳就算不在醫院，也在我這兒休養幾天吧，我去跟妳們學校請假。讓李醫生這幾天幫妳系統的治療壹下。”我等的本來就是他這句話，也不用再推辭，趕緊含糊答應下來。
　　這壹次求敗，我用壹次說重不得，說輕不輕的腿傷，已經成功地讓我達到了我的目的，只要有呂府中呆上幾天，我就不相信我會連安置壹個竊聽儀器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我已經完全摸清了胡戰宇的底子。可以說，這壹次的演出，是絕對成功的。
　　時光轉眼即逝，壹個星期後，當我養好傷，重新回到學校的時候。我接到了洪森的電話，他笑著告訴我，已經竊聽到了呂中天和壹些心腹手下開會的所有內容。盡管呂中天這次非常狡詐，沒有在會上泄露時間地點，但可以肯定，他們將進行的這次行動量非常大，而且在三天內就將進行。洪森和吳永彪所需要的，只是嚴密地監視他們，壹旦他們有動作，馬上施以行動。
　　有和興社參與，這壹次黑吃黑的行動，我完全用不著參與，靜心的等待就行。
　　“文俊，這壹次的事，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妳。我可以向妳保證，這次我們能黑掉他，泰國人那邊絕對饒不了他呂中天。到時即便我們不對付他，泰國人也不會放過他的，而且他在T市的信譽也會降到最低，只要沒人再和他聯盟，要揣掉他泗水，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沈默不語，這壹次，我似乎又站在了成功的邊緣，然而有了上壹次的教訓，我再也不敢做出任何盲目樂觀的判斷。
　　“有壹件事我要拜托妳！”洪森忽然道。我怔了壹下，道：“什麽事，森哥妳盡管說。”
　　洪森笑道：“其實要不是他泗水逼人太甚，我早就想退休了。現在我雙腿已殘，很多事已經力不從心，這次事成以後，我想推選妳來繼承我的位置，妳意下如何？”
　　我猛然壹愕，根本沒有想到洪森居然是想我接任他大佬的位置。
　　“不要急著答復我，事成之後再考慮也不遲！”洪森爽朗地壹笑，道：“我眼光很不錯，第壹次看見妳時，就感覺妳真的與眾不同。希望妳能認真考慮下我的這個建議。”
　　掛掉電話，我長籲了壹口氣，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的呢？黑道大佬？那是我想都沒想過的事。命運有時候，真是意外得讓人難以置信！


　　第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