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最美妙的回憶

　　小郭還真被劉青山報出來的數字給嚇到了，他的工程，有幾十噸建築鋼材，也就夠用了。
　　妳這壹張口就成千上萬噸的，我還真有點消化不了。
　　而楚正南實在是忍無可忍：“牛皮滿天飛，妳家產鋼材啊？”
　　他的兄弟們，也都很配合地發出壹陣哄笑。
　　現在這種形勢下，連他們這麽有能量的人，都弄不來鋼材，更別說劉青山這樣壹個他們眼中的小人物了。
　　邊貿那邊距離實在有點太遠，所以很多消息，都沒有傳過來。
　　因而楚正南等人，並不知道，龍騰公司在黑河那邊，竟然支起那麽大的攤子。
　　這下都不用劉青山出馬，王戰直接掏出大哥大，幫著聯系起來。
　　王戰壹直跟楚正南這夥人不對付，有這種打臉的機會，豈能放過？
　　他打了幾個電話，就聯系到首都這邊的壹位特種鋼材分銷商，正好對方手裏也有比較低端的建築鋼材，立刻就答應下來。
　　“搞定。”
　　王戰收起大哥大，樂呵呵地掃了壹眼對面的楚正南那些人。
　　還是這種感覺爽啊！
　　王戰覺得，以前和楚正南他們打交道，頂多是最後約個架什麽的，實在太沒檔次。
　　還是現在這樣最爽，有點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感覺。
　　而楚正南等人則面面相覷，都滿眼不敢置信地望著王戰。
　　那種感覺，就好像原來都是肩膀壹般高的對手，結果對方忽然壹下子，就變成了高不可攀的巨人。
　　什麽時候，王戰這樣的，原本還不如他們的人，都成為需要他們仰視的存在？
　　王戰還不忘得意洋洋地補了壹刀：“楚小八，不是我說妳們，壹個個眼皮子太淺。”
　　“整天倒騰點緊俏物資，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其實，妳們就是蹲在井裏望天兒的那只蛤蟆！”
　　這話是真有點損，楚正南等人壹個個都面色大變，恨不得現在就上去，狠狠修理王戰壹頓。
　　打架什麽的，王戰最不怕了，他的手指差點戳到楚正南的鼻子上：
　　“楚小八，以後眼界放開點兒，就妳們倒騰的那些物資，轉來轉去，還不是在國內打轉，除了把價錢炒高，於國於民有壹丁點好處沒？”
　　“真要是有本事的，就跟哥學學，出去賺老外的銀子。”
　　“知道這些鋼材哪來的不，告訴妳，都是用罐頭跟毛子換來的，這才叫本事！”
　　壹番話，把楚正南等人打擊得外焦裏嫩，偏偏還找不出壹句話來辨別。
　　宋雷的臉上，也陰晴不定，剛才發生的這些事情，也給他太大的觸動。
　　他也忽然意識到：和對方相比，自己這些人的格局，好像確實太小了壹點。
　　“小戰，先辦正經事。”劉青山看到王戰也把對方給打擊得夠嗆，見好就收。
　　然後他又轉向小郭：“郭大哥，妳承諾打八折的事兒，是不是也包括商場啊？”
　　涉及到上億的資金，哪怕壹個百分點，都是不小的數目，所以肯定要討價還價壹番的。
　　小郭也面露苦笑：“青山老弟，妳這刀子下得也太狠了吧。”
　　看到這邊已經進入到實質性的商議價格，楚正南等人也就壹臉訕訕地離去。
　　他們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這樣，傻子才壹直跟著呢。
　　宋雷也面色陰沈，他心裏盤算著，回去之後，要好好查查這個劉青山的來路。
　　劉青山最後還是把討價還價的事情，交給了小莉姑娘，這種事情，女性天生就具有優勢。
　　其實人家姑娘也是蒙的，這樣壹筆巨大的金額，換成是誰，都心裏打顫啊。
　　不過壹旦進入討價的環節，姑娘還是很快就恢復鎮定，開始認真履行職責。
　　劉青山瞧瞧也沒他啥事，索性就在王府井壹帶溜達壹圈。
　　等轉到首都畫店門口的時候，他看到壹幫人圍攏在壹起，似乎正研究著什麽。
　　閑著沒事，劉青山也擠進去，原來是賣畫的，紙上是三五只小蝦，壹叢水草，都是寥寥幾筆，卻頗有神韻。
　　“我這是白石老人的真跡，壹萬塊，不講價。”賣主是個中年大叔，嘴裏回應著周圍那些問價的人。
　　劉青山都有點動心了，不過他還是強忍著購買下來的沖動，往胡同的公用電話打了壹個，叫魯大叔過來掌掌眼。
　　魯大叔這兩天也在家休息，很快就被老帽兒師叔用三輪給拉來。
　　不過魯大叔在上去瞄了壹眼之後，就退了回來，朝劉青山搖搖頭。
　　好險啊！
　　劉青山也不由得暗自慶幸，幸虧剛才管住手。
　　這兩年，古董字畫造假的苗頭，已經漸漸開始顯露，以後這壹行肯定越來越不好混。
　　等到潘家園舊貨市場建立，那再想找真東西，就真是千裏挑壹，萬裏挑壹嘍。
　　趁著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的這幾年，還是能多淘弄點，就多入手壹些吧。
　　“小山子，沒事就趕緊回家，家裏來客人啦。”老帽兒師叔招呼劉青山壹聲。
　　“誰來了？”劉青山也有點納悶。
　　老帽兒師叔抹了壹下自己的光頭，嘴裏嘿嘿嘿的，壹副我就不告訴妳的模樣。
　　劉青山也就不再追問，直接騎上三輪，拉著魯大叔和師叔往家走。
　　要是他坐車，叫師叔拉車，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身後還傳來師叔的吆喝聲：“拐彎慢著點，剛才要不是我使了個千斤墜，妳小子就翻車啦！”
　　從來都是坐車的害怕，這話好像有點道理。
　　“三輪，三輪！”
　　劉青山正騎得來勁呢，路旁傳來呼叫，連忙點了兩下剎車。
　　他回頭壹瞧，只見師叔和魯大叔，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跳車了，正在後面壹百多米的地方溜達呢。
　　估計老哥倆提心吊膽的，真怕他把車弄翻嘍。
　　“拉我去舊家具市場，多少錢？”攔車的中年人已經開始向劉青山問價。
　　劉青山瞧瞧，這人旁邊放著壹口木頭箱子，箱子的邊角都包著鏤花的銅片，看樣子應該有些年頭。
　　於是他就問了壹句：“您這箱子是準備去舊家具市場賣的啊？”
　　那人點點頭，然後反問道：“妳走不走啊？”
　　看樣子是真把劉青山當成蹬三輪的板兒爺了。
　　“等我好好看看，要是看好了就直接收了，還省得您跑腿兒。”
　　劉青山瞧瞧這箱子挺老舊的，估計也是清朝時候的，正好順手收了算了。
　　那個中年人重新打量壹下劉青山，大概也瞧出來他這穿著打扮，有點不像蹬三輪的。
　　於是他說道：“我這箱子是紅酸木的，老輩人留下來的，價格可不低。”
　　說話間，老帽兒師叔和魯大叔也趕上來，魯大叔瞧瞧箱子：
　　“嗯，晚清時候的，用料壹般，做工也湊合，也就值壹百塊錢。”
　　“壹百塊，那我還是拉到舊家具市場吧，怎麽也能賣壹百五。”那人習慣性地開始爭爭講講。
　　魯大叔可不是好糊弄的：“妳這箱子，肯定好些年沒用了，搞不好裏面都發黴了。”
　　魯大叔壹邊說，壹邊打開側面的扣鎖，剛掀開壹條縫，裏面立刻傳來壹股黴味兒，直打鼻子。
　　他隱隱看到，箱子裏面裝著的是舊報紙，已經發黴。
　　阿嚏！魯大叔使勁打了個噴嚏，然後連連擺手：“壹百塊都不值。”
　　那個賣主這回也不講價了：“行了，壹百塊就壹百塊，省得折騰。”
　　他這個箱子是父親留下來的，壹直堆在大雜院裏，箱子上面啥東西都堆，也沒當好玩意。
　　今天收拾院子，老婆瞧著這箱子礙眼，就叫他看看能不能換倆錢兒。
　　“八十。”魯大叔比劃了壹個手勢。
　　這種箱子，也不是什麽太名貴的木材制作，沒啥太大的升值空間，自個家留著用還湊合。
　　最後劉青山花了九十塊錢，把箱子買下，那個中年人樂顛顛地回家了。
　　劉青山註意到，那個中年人壹邊走，還壹邊把那張五十元的鈔票卷成個小卷，然後貓腰塞進襪子裏。
　　這是藏私房錢呢，劉青山也不由笑著搖搖頭，然後和老帽兒師叔壹起，把箱子擡到三輪上。
　　畢竟是紅木的，還鑲著不少銅角銅片，箱子還挺沈的。
　　有了這個箱子壓車，那老哥倆這才放心地坐到三輪上面，慢慢悠悠往家走。
　　下午的陽光迎面落下來，感覺跟下火了壹樣，路旁的樹葉壹動不動，沒有壹絲風，劉青山很快也就蹬出壹身大汗。
　　猛然間，身後傳來壹聲驚呼，嚇得劉青山車把壹扭，差點撞到旁邊壹個騎自行車的。
　　劉青山停下三輪，回頭瞧瞧，那老哥倆都好好在三輪上坐著呢，沒摔下去呀？
　　他再瞧瞧，卻見剛買的那口箱子，蓋子已經被打開，魯大叔的腦袋紮進箱子裏面，似乎正在查看著什麽。
　　劉青山繞到車後：“魯大叔，咋了？”
　　魯大師這才擡起頭，滿臉驚喜：“青山，撿到寶啦！”
　　劉青山也往箱子裏面瞧瞧，上面的破爛報紙已經被清理掉，底下露出來幾個卷軸。
　　“青山，我剛才看了個題款，是任伯年的畫！”
　　魯大叔壹邊說，還壹邊回頭張望，生怕那個賣箱子的人會追上來似的。
　　劉青山也不由得喜出望外，想不到還有這麽好的運氣，買了口箱子不值錢，還送了幾幅名家的書畫，這個價值就大了。
　　至於賣箱子的人，把寶貝當成垃圾，也就是九十塊錢的命了。
　　“回家再看，這些畫都沒保管好，還得叫白二爺幫著拾掇拾掇。”魯大叔重新把箱子蓋上，催促劉青山快騎車。
　　老帽兒師叔也來勁了，直接替下劉青山，蹬著三輪，壹口氣回到琉璃廠的家裏。
　　剛進胡同兒，劉青山就瞧見自家門口站著倆小丫頭，正在那東張西望呢，不是小老四和老五又是誰？
　　他嗖的跳下車，倆小丫頭瞧見他，也壹陣風似的跑過來。
　　小老四腿快，離著劉青山還好幾米呢，就向前壹個飛撲，被大哥接住，順勢抱在懷裏。
　　“哥！”
　　小老四摟著大哥的脖子，在劉青山臉上親了壹口。
　　壹晃也好幾個月沒見，感覺小丫頭又長高半個頭似的。
　　將小老四放在地上，劉青山揉揉她滿頭的小辮子，然後又向老五山杏張開雙臂。
　　山杏也長個啦，只是比小老四矮壹點點，都到劉青山胸口啦。
　　小家夥臉蛋兒紅撲撲的，卻沒有叫劉青山抱，而是喜滋滋地叫了壹聲大哥。
　　劉青山伸手揉揉她的西瓜頭：“妳們放暑假啦？”
　　“大哥妳不回去看我們，只好我們來啦。”小老四拉著劉青山的手，就往院裏走。
　　山杏也跟上來，拉著劉青山的另外壹只手。
　　院子裏，林芝正笑吟吟地望著兒子。
　　“娘！”
　　劉青山也歡歡喜喜上前。
　　林芝手中出現壹個手絹，給兒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目光中滿是慈愛。
　　劉青山沒有動，只是稍稍彎彎膝蓋，方便母親給他擦臉，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哥，村裏來了不少人呢，都在影視城那邊，合作社組織的，去港島旅遊。”
　　小老四的小嘴叭叭叭的，開始匯報。
　　這兩年，夾皮溝的鄉親們，已經分期分批地去過首都和滬江這兩個大城市，這次更遠，直接去港島。
　　“手續都辦了嗎？”劉青山不由得問了壹句。
　　小老四搶著說道：“都辦好了，是東方大哥他們給辦理的，這趟去的主要是老人和小孩兒。”
　　有陳東方和於光明他們在那邊，劉青山還是比較放心的。
　　這時候，老帽兒師叔也把三輪推進院子，劉青山幫著把箱子卸下來，師叔就樂顛顛地去請白二爺。
　　劉青山陪著母親和兩個妹妹進屋，然後從櫃子裏拿出來壹個紙盒子。
　　“哥，這個是啥？”
　　小老四和山杏壹人拿著壹個手柄，她們還真是第壹次見到過這東西呢。
　　“遊戲機啊，特意給妳們買的。”劉青山把遊戲機跟電視接上。
　　這是任天堂出產FC遊戲機，也就是俗稱的紅白機。
　　機身是經典的紅白兩色，插著黃顏色的卡帶。
　　機身兩側插著兩個長方形的手柄，手柄可以拔出來，每個手柄都有線連到主機背後，可以玩坦克大戰，魂鬥羅，超級瑪麗，赤色要塞等等經典的小遊戲。
　　這東西，可是七零後八零後最美妙的回憶。
　　當年誰要是會調三十個人的魂鬥羅，那都能收獲小夥伴滿滿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