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劫後余生

　　班級群只是冰山壹角。
　　相比壹個小小的班級群，秦州藝術學院的校內論壇此刻更為熱鬧——
　　“新人季正式開啟，大家快去支持孫耀火學長新歌，歌名《生如夏花》，下面放各大聽歌軟件的歌曲鏈接。”
　　“這歌意外的好聽啊。”
　　“學編曲的也來支持壹下學長，順便說壹句，學長運氣不錯，這歌的編曲，道行有點深。”
　　“編曲跟作曲都是同是這個叫‘羨魚’的人，這特喵的才是名副其實的曲爹。”
　　“作曲系下載支持孫耀火學長。PS：不是我給咱們編曲系的臉上貼金，這首歌，曲爹帶飛了。”
　　“期待明天中午十二點的開榜，不知道《生如夏花》可以排多少名。”
　　“放心吧，就這歌的質量，排名差不了。”
　　“這個羨魚是何方神聖？以前都沒聽說過啊。”
　　“公司：對歌手有什麽要求？曲爹：有嘴就行。”
　　“同為聲樂系的學生表示，完全不介意當工具人，我只想在曲爹的胯下瘋狂輸出。”
　　“壹群夜貓子，這麽晚還不睡？”
　　“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夜妳個頭，再不睡覺等著猝死吧。”
　　“……”
　　每年的十壹月新人季對音樂系學生們來說都是壹場饕餮盛宴。
　　如果這場盛宴的席位上剛好有校內的前輩，那就更加完美了。
　　為此很多校友甚至都沒聽歌，就沖著孫耀火是秦藝的畢業生這壹點就敢無腦下載《生如夏花》。
　　……
　　第二天七點半。
　　林淵起床洗漱之後，在食堂吃了頓早餐，然後不急不緩的來到了教室。
　　第壹節課還沒開始。
　　林淵卻已經開始看書了。
　　不過今天早上的氛圍似乎跟以往不同，周邊的同學們沒有如往常壹般安靜的各自玩著手機，而是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壹些事情。
　　林淵微微皺眉。
　　因為這些直接影響到了林淵的看書效率。
　　當然，這些同學的討論內容，也隨著各自交談的深入，不可避免的鉆進了林淵的耳朵裏。
　　“《生如夏花》聽了嗎？”
　　問這話的人就坐在林淵的後排。
　　“當然聽了，為了這個新人季，我昨晚竟然熬夜到淩晨兩點鐘，聽完歌還下載收藏了，現在這首歌在校內論壇可火了。”壹個小姑娘正心疼自己的黑眼圈。
　　“歌確實不錯，作曲水平很高，配得上外界對咱們這壹行的【曲爹】稱呼。”
　　壹個戴著眼鏡的男生與有榮焉。
　　“妳醒醒，不是每壹個作曲人都配得上【曲爹】這種贊譽，比如妳這樣的水平，哪怕倒貼給那些新人歌手，人家也不願意收。”
　　“這首歌的風格不怎麽合我的胃口，不過我承認這首歌作曲很厲害。”
　　“廢話，妳這種電子樂愛好者怎麽聽得慣民謠。”
　　“……”
　　原來是討論《生如夏花》。
　　看大家的討論，貌似歌曲反響還不錯的樣子？
　　林淵的眉頭逐漸舒展開，壹下子就原諒了周圍對自己學習的打擾。
　　剛剛那小姑娘說她下載了歌曲，壹首歌價值壹塊錢，公司拿走八毛，工具人拿走五分錢，自己最終能分壹毛五——
　　林淵忽然覺得那個給自己貢獻了壹毛五的小姑娘雖然頂著個大大的熊貓眼，但是眉清目秀的。
　　……
　　作為新人季的第壹天，十壹月壹號註定是壹個特別的日子。
　　這壹天。
　　秦州所有參與到新人季的娛樂公司，在看到新銳榜的十二點正式開榜前，大抵上都不會太輕松。
　　就算新銳榜開榜。
　　如果公司推出的新人成績沒有達到各大娛樂公司的心理預期，那這種低氣壓的氛圍，恐怕還是會持續整整壹個月時間——
　　直到這個新人季結束。
　　而這種緊張又忐忑的氛圍，在星芒娛樂似乎更甚了幾分，以至於從今天早晨上班開始，連各部門同事之間打招呼的聲音似乎都要比平時輕了很多。
　　尤其是壹些音樂相關的部門！
　　主要也是因為公司近幾年的新人打榜方面壹直不太如意，所以高層們很不滿。
　　大Boss為此不止壹次的發飆。
　　因為這個原因，還削減了不少相關部門的季度獎金，所以，為了大家的日子能夠好過些，公司上下都真切希望，今年公司能夠雄起壹回。
　　而且公司有傳言：
　　首席經紀人趙玨在高層們面前立下了軍令狀，今年公司必出壹個新銳榜前三，做不到就自請降職。
　　這事兒可不小。
　　如果軍令狀沒有完成，趙玨真要被上面降職處理，那在星芒都算得上是重大人事變動了。
　　畢竟趙玨的權利是很大的。
　　而作為傳言的主角，趙玨從早上開始就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躺在椅子上雙眼緊閉。
　　她陷入了壹種自我隔絕的狀態，不敢看手機，更不敢看電腦，因為她對今年的新人們沒信心。
　　“滴滴滴滴……”
　　十二點終究還是到了。
　　今天這個鬧鈴的聲音似乎格外尖銳刺耳，直接把趙玨從壹種封閉的狀態裏拉了出來。
　　“行刑吧。”
　　趙玨睜開眼睛，嘆了口氣，又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打開了電腦。
　　不止趙玨。
　　整個星芒娛樂，甚至整個音樂相關的行業，此刻都瞄準了這個剛剛更新好的官方榜單：
　　新銳榜。
　　但當看到新銳榜上的第壹個名字時，大家又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類似的嘆息，情緒奇妙的有些類似——
　　新銳榜第壹名：
　　《是愛呀》，歌手錢星宇，作曲李染，公司沙海娛樂。
　　下載量：8.85萬。
　　往年的新銳榜第壹名位置，各大公司之間肯定會爭到妳死我活，彼此火藥味十足。
　　但今年不同。
　　錢星宇這樣的“新人”實在是太特例了。
　　竟然能夠剛好趕在新人季前壹個月，憑借人生中第壹部電視劇出道且大紅大紫，直接自帶流量上場。
　　這樣的“新人”誰爭得過？
　　對此大家只能感慨：“有錢星宇這支殺手鐧，沙海文化今年怕是要直接第壹鎖血到月底了。”
　　趙玨也感慨。
　　帶著羨慕和嫉妒。
　　緊接著她決定：從下往上看成績。
　　反正新銳榜只顯示前壹百的排名，看完壹百個名字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至於公司新人沒進前壹百？
　　開什麽玩笑，星芒娛樂畢竟是秦州頂級娛樂公司之壹，得天獨厚的先期資源優勢，如果公司真有新人在星芒這種規模的資源推薦下沒進前百，那這種水平的新人必須得卷鋪蓋走人。
　　趙玨的眼光，還沒那麽次。
　　第七十三名的位置，趙玨看到了第壹個公司新人的名字，這讓她微微皺眉。
　　第五十五名，趙玨看到了第二個公司的名字，她眉頭皺的更深了。
　　當看到第十二名，趙玨已經看到了公司的第八個名字。
　　第十壹名不是公司的人。
　　所以，只剩兩個名字了。
　　這意味著，今年星芒娛樂進了兩個前十？
　　咬了咬嘴唇，趙玨開始看前十的名字，結果她在第九名，看到了公司第九個新人的名字。
　　這下只剩壹個了。
　　第八名……第七名……第六名……第五名……
　　終於。
　　趙玨找到了第十個人的名字。
　　新銳榜第三名：
　　《生如夏花》，歌手孫耀火，作曲羨魚，公司星芒娛樂。
　　下載量：3.3萬。
　　趙玨的眼睛驀然睜大，死死的盯著新銳榜第三的排名，呼吸急促，這壹刻竟有種劫後余生的慶幸：
　　前三！
　　是前三！
　　作為首席經紀人，趙玨當然知道，羨魚就是林淵那孩子使用的藝名，只是她沒想到，最後把自己從懸崖邊緣救回來的人，竟然是導致自己差點墜崖的林淵——
　　命運，還真是奇妙。
　　不再去管其他人的名次，趙玨的笑容重新變得自信起來：“這下誰也別想把我擼下去了，只要死保林淵的第三，老娘就不用降職！”
　　降職的後果真是太嚴重了。
　　家裏獨棟大別墅還有貸款呢。
　　猛然從座位前站起來，趙玨火速打出了壹個電話：“立刻聯系幾個音樂軟件的負責人，我要他們的首頁推薦流，星芒能拿到的最高規格！”
　　“好的……恭喜趙姐。”
　　電話那頭似乎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趙玨笑了笑：“謝謝，妳們資源部這會也得多幫襯著點，畢竟這只是首日排名。”
　　首日排名不代表最終排名。
　　後面還有整整二十九天的競逐呢。
　　不過星芒這種大公司如果專心防守的話，首日拿到前三名，基本是不存在翻車可能性的，實在不行的話還有【九保壹】戰術作為保險栓呢。
　　什麽是九保壹？
　　當然是適當犧牲其他九首歌的資源，盡量給《生如夏花》更多的曝光，這是很多小型公司在出了壹首高成績歌曲的情況下才會搞出的戰術。
　　壹般來說，星芒是用不上的這種戰術的，畢竟星芒不是什麽小公司。
　　第壹個電話打完，似乎想到了什麽，趙玨又打出了壹個電話：“老周，妳們作曲部還缺人嗎？”
　　“別鬧了小趙。”
　　電話那頭是壹個生硬的男聲：“為了新銳榜，公司逼著我招了壹堆新人作曲。這種事情，是玩人海戰術就可以行得通的嗎？所以妳就別給我添堵了，我這兒已經人滿為患。”
　　趙玨微笑：“羨魚也不行？”
　　電話那頭的態度瞬間八十度拐彎：“趙姐，羨魚人在哪呢，我可以親自跟他簽，我們作曲部門啊，最近是真的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