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感天而孕

　　十多年前，蘇澈在宗門大比上、經過世秀的煉心考驗之後，再進太虛幻境修行，對他的作用就不大了。
　　這不是說太虛幻境的威力也就那樣，而是宗門必須保證弟子的性命安危，不可能無限制地，任由本源幻力、侵蝕在裏面修行的弟子。
　　所以在宗門能控制的前提下，蘇澈必須進入離恨天之中，才能接受更進壹步的煉心考驗。
　　這種煉心，不會立竿見影地提升人的修為，但是對磨礪道心很有幫助。
　　雖然蘇澈自覺，自己的道心現在已經相當明澈，但是他並不介意進離恨天試壹試成色。哪怕最終他收獲不大，當做是查漏補缺也好。
　　聽完蘇澈這句話，世秀沈默了，“我之前和妳說過的事，妳真的不考慮壹下嗎？”
　　蘇澈搖頭，“我沒有和妳共享秘密的打算。”
　　“那好，晚上能見壹面嗎？我在太虛幻境等妳。”
　　蘇澈有些疑惑，但還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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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子時。
　　蘇澈通過陰陽環、邁入太虛幻境的時候，忽然發現眼前的場景有些熟悉。
　　是棲鶴亭，當初他和世秀秘密會面的地方。
　　當空依然是壹輪弦月，下面有壹片密林，那座年久失修的亭子、掩映在樹蔭之中。
　　見此蘇澈警惕地緩緩下落、接近亭子，生怕世秀又像上次那樣、給他來那壹手。
　　不過蘇澈失算了，世秀並沒有像上次那樣拿身體做試探，她穿著慣常的道袍，正在沏茶。茶葉的香氣芬芳～似乎是陳年的古樹普洱。
　　“坐。”
　　蘇澈稍有疑惑，但還是進入亭中坐下。
　　“我還是希望妳能幫我，作為代價，我會向妳袒露我壹直隱藏的秘密。”世秀語氣平靜地給蘇澈倒了壹杯清茶。
　　“至於妳，妳願意向我說些秘密也好，不願意也罷，我不勉強妳。”
　　蘇澈喝了壹口熱茶，“妳要說盡管說，但是就算妳說了、我也不壹定會幫妳。”
　　世秀莞爾，“早就猜到妳會這麽說了，妳呀，半點不肯吃虧。”
　　給蘇澈的茶杯續滿杯之後，世秀就用娓娓道來的語氣，從自己的降生開始說起，“想必妳也知道，我是在太虛幻境中出生的。”
　　“我的母親，是太浩宗壹個很普通的外門弟子。至於我的父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這壹點連我母親都不知道。”
　　“聽起來很離奇對吧？我母親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誤入太虛幻境的。”
　　“據她所說，某天晚上走夜路走著走著，路上就起了霧。在那些霧氣中，她見到了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
　　“她在幻境中迷失了壹晚，最終又稀裏糊塗地回到了太浩宗內。”
　　“可以明確的是，母親並沒有遇到任何與男性有關的幻境；可是自那天之後，她的肚子卻壹天壹天大了起來，終於在十個月後生下了我。”
　　“懷孕初期，母親完全是壹種十分恐懼的心態，同時她也害怕被人發覺，害怕別人誤以為她不檢點，婚前就與人私通生子。她壹度起了將我打掉的念頭。”
　　“事實上母親也這麽做了，但是嘗試了壹次之後，她卻沒能成功。自那以後，母親就試圖離開宗門，想著至少先把我生下來再說。”
　　“也就是那個時期，她身上出現的各種鬼鬼祟祟、心虛的舉動，引起了宗門的註意。”
　　“當宗門查清楚發生在母親身上的事情之後，十分不可思議。很快我的存在，就被宗門高層得知了。”
　　“兜兜轉轉、各種波折之後，母親還是生下了我。生的時候難產，她被轉移到太虛幻境中，我才得以順利出生。”
　　“我壹出生，就和太虛幻境有種特殊的聯系，可以部分掌控這裏的力量……”
　　蘇澈越聽越是不可思議，連茶都忘記喝了。如果世秀母親真的是實話實說、沒和任何男子有過交往的話，那麽發生在她身上的這種特殊情況，就是典型的【感天而孕】。
　　在上古神話中，有許多這樣的例子。比如伏羲的母親華胥氏，是因為用腳去丈量巨人足跡而受孕。
　　神農氏的母親少典妃女登，是感應到神龍而受孕。
　　軒轅氏的母親附寶，是感應到北鬥樞星而受孕。
　　《史記》、《春秋公羊傳》等典籍中，更是有“聖人皆無父，感天而應”這樣的說法。
　　按這麽說，世秀完全是以聖人模板出生的，就算不是聖人，也是壹代王朝先祖的等級。
　　因為商朝始祖，商契的母親，就是因吞玄鳥之卵而受孕的。所以後世才有【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說法。
　　看到蘇澈驚訝的表情，世秀就笑了起來，“我知道妳在想什麽，但是我沒有妳想的那麽偉大。”
　　“宗門起初懷疑、是掌管太虛幻境的長老，暗中對普通女弟子下手。”
　　“但是這個說法根本站不住腳，能掌管太虛幻境之人，不管是修為還是職位都很高，他得多饑渴，才會對壹個普普通通的女弟子下手。”
　　“而且下手之後，這人完全沒有收拾手尾，這怎麽看都不太可能。”
　　“最終宗門暫且認定是【感天而孕】，準確來說，是【感太虛幻境而孕】，哪怕整件事都顯得非常蹊蹺和離奇。”
　　“宗門細心將我撫養長大，不過很可惜，我除了和太虛幻境的聯系比較緊密，並且在幻術壹道很有天分之外；其余地方，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太特殊的。”
　　“我的修行天資，完全無法和妳這種超級天才相比，頂多算得上【優秀】而已。”
　　“上次沖擊第四境的時候，我更是走火入魔，要不是有妳出手相助，我可能已經死了。”說著世秀自嘲地笑了笑。
　　“而且我和母親基本沒什麽感情，或者說她對我的存在感到恐懼和嫌惡。從小到大，我壹共也沒見過她幾面，只知道她依然在太浩宗外門，擔任壹個較普通的執事職位，過著很清閑的生活。”
　　說到這裏的時候，世秀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來有什麽悲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