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衍化天地。

　　“小自在天”。
　　雲山雲海逶迤浩蕩，天際金光璀璨奪目。
　　驀然空間動蕩，如同水流般輕輕搖曳，現出壹道玄衫人影。
　　裴淩踏出空間裂隙，隨意望了眼周圍熟悉的景象，便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片刻之後，壹襲夢幻般的綠衣出現在他不遠處。
　　銀色長發順著延頸秀項披散而下，如同流動的月華，又似百煉的純銀，長睫之下，翠眸瑩然，滿含溫柔恬靜。
　　望著前來的藥清罌，裴淩立時行禮，恭敬道：“師尊！”
　　藥清罌微微點頭，和聲說道：“什麽事？”
　　裴淩說道：“師尊，徒兒此番與輪回塔的‘五瘟’祖師壹戰，想知道鬥法之中，徒兒殺的那些魔物，可都是拒霜城中的散修所化？”
　　他與“五瘟”祖師那壹戰，起初以為那些魔物，都是“五瘟”祖師的手段所化。
　　但其後，他用系統托管，在將魔物殺到壹定程度後，那屍橫遍野、流血漂櫓的壹幕，竟然成了拒霜城！
　　被他殺死的那些魔物，也都化作了難以計數的散修屍體！
　　當時正在大戰，他不及多想，此刻在心中復盤，卻是察覺到了諸多問題。
　　藥清罌面色平靜，語聲溫和的說道：“為師這壹次沒有前往觀戰，妳可有那壹戰的留影？”
　　聞言，裴淩微微壹怔，他的仙路，師尊藥清罌壹直都在暗中觀戰，卻不知道這次……
　　心中這麽想著，他立刻取出壹塊新制的玉簡，遞給了藥清罌。
　　藥清罌接過玉簡，迅速查看起來。
　　須臾，她便放下玉簡，遠山般的黛眉，微微蹙起。
　　見狀，裴淩沒有打擾，而是站在旁邊靜靜等待。
　　藥清罌認真思索了壹陣，旋即說道：“這是‘五瘟’的【壹方凈土】。”
　　“此術，是以壹地、壹人，來衍化天地。”
　　“壹地，便是拒霜城。”
　　“壹人，便是中術後的妳。”
　　“此中規則，拒霜城中的資源財物，便是中術者的道蘊，對應天地中的機緣造化。”
　　“拒霜城內的資源財物，被分走的越多，中術者的修為底蘊，便會跟著變弱。”
　　“渡劫期修為以下，想要破解，便只能屠城！”
　　“不過，這種破局之法，其實也是壹個陷阱。”
　　“輪回塔所謂的救世之說，便是屠滅天下壹半生靈。”
　　“因此，只要開始屠城，道心便會受到【壹方凈土】的同化。”
　　“直到將城中生靈殺到壹半的時候，中術者的道心，便會徹底與輪回塔壹致！”
　　說到這裏，藥清罌疑惑的望了眼裴淩，方才繼續講下去，“妳選擇的破局之法，是血洗全城……當然，在妳的眼中，妳殺的只是魔物。”
　　“不過，這很奇怪！”
　　“屠戮全城，亦非妳之道心。”
　　“根據【壹方凈土】中的規則，妳的道心，應該還是會受到壹些影響才對……”
　　聞言，裴淩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當時還在使用系統托管，那什麽道心變化，哪裏影響得到他？
　　只不過，聽師尊這麽壹說，“五瘟”祖師的【壹方凈土】，倒也確實可怕！
　　將城中的財物資源，以他的道蘊替換，爾後再讓城中生靈，爭搶所謂的財物……單這壹手，便是防不勝防！
　　其後他若是想收回自己的道蘊，又是壹個巨大的陷阱等著他……
　　換做尋常合道修士，只怕早已在【壹方凈土】中隕落！
　　就算能夠僥幸活下來，也必定會成為“五瘟”祖師的傀儡！
　　這便是渡劫期的修士！
　　想到此處，裴淩面色凝重的問道：“師尊的意思是，那些魔物，不止是拒霜城中的散修，而是城中的所有生靈？”
　　藥清罌微微搖頭，爾後說道：“有散修、有修真世家的子弟、有異族、有妖修、有其他宗門派遣過去的暗子……不過，輪回塔雖然做著層出不窮的傷天害理之事，但其宗門教義，卻壹直是拯救天地。”
　　“若是城中生靈，妳可以任意屠殺，那麽，這便與無始山莊、天生教、重溟宗，沒有是任何不同！”
　　“沒有意義的殺戮，不是輪回塔的初衷！”
　　“這種情況下的【壹方凈土】，也起不到同化道心的作用！”
　　“妳當時無法傷到的那些魔物，便是城中真正的生靈。”
　　“只不過，那些生靈得了妳的道蘊之後，便會被【壹方凈土】中的規則，煉化成貪欲的傀儡。”
　　“此外，妳的仙路，已經走了大半。”
　　“那些沾染妳道蘊的生靈，都被腐蝕成了如同永夜荒漠中的瘋魔……”
　　“因此，妳當時真正殺的，壹是傀儡，二是瘋魔。”
　　“城中所有生靈，其實都是死在了【壹方凈土】的規則之中。”
　　裴淩認真的聽著，傀儡、瘋魔……
　　他不知道師尊說的是不是全部的真相，還是跟之前鐵雄柝壹樣，乃是善意的安慰。
　　但當時那種情況……他若不殺那些魔物，死的便是他自己！
　　若是重來壹次，只要那些魔物對他下手，不管是散修，還是其他什麽，便都是他的敵人，他仍舊不會手下留情！
　　在他實力足夠的時候，他會全力避免傷及無辜，但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他可做不出舍己為人那等事情來……
　　此番前來找師尊藥清罌解惑，他擔心的不是殺到散修，而是擔心誤殺凡人！
　　畢竟，從那些散修奪走他道蘊的時候起，不管那些散修是不是傀儡，是不是瘋魔，他都殺的問心無愧！
　　異族與妖修，就更不用說了！
　　只不過，他的【衍法六令】、現在刀道的等價法則，其中便有壹條：不戮凡人！
　　眼下聽師尊說完，卻是暗松壹口氣，散修、修真世家子弟、異族、妖族、其他宗門的暗子……沒有凡人就好！
　　心念轉動間，裴淩頓時說道：“多謝師尊解惑，徒兒明白了。”
　　緊接著，他又問道，“徒兒接下來要去挑戰無始山莊，卻不知道師尊可有什麽指點？”
　　藥清罌黛眉輕蹙，思索了片刻，爾後認真的說道：“無始山莊，會比輪回塔更難對付。”
　　“他們的處世之道千奇百怪，有時候會為了區區壹塊靈石，便能做出屠戮數十城的惡舉；有時候，縱然被當面羞辱、連捅數十刀，卻也壹笑了之，不以為意……”
　　“所以從來沒有人可以預料他們下壹步會做什麽，縱然為師，也猜不到他們的想法。”
　　“妳現在，只能盡量做足充分的準備，再前往挑戰。”
　　裴淩點頭道：“是！”
　　藥清罌繼續說道：“‘小自在天’的位置，已經被重溟宗的那位鎖定。”
　　“為師短時間之內，不能離開此地。”
　　“妳接下來的這壹戰，為師可能還是不能前往觀看。”
　　聞言，裴淩微微壹怔，爾後立時反應過來，是“伏窮”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