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什麽意思

　　等將軍拿著畫離開後，蘇秘書見老爺子神態疲憊之極，出去喊了醫生來幫老爺子做檢查。
　　醫生檢查完，蘇秘書跟著出去問了下狀況，醫生搖了搖頭……
　　回到病房，見老爺子合上了眼睛，蘇秘書輕輕幫著掖了掖被子，正要起身，突見老爺子睜開了眼睛。
　　蘇秘書擠出笑容道：“老爺子，您今天已經講了太多話，要多休息。”
　　平常的‘首長’換成了‘老爺子’，言語間淡薄了上下級的距離，多了幾分家人的親近。
　　而老爺子今天也確實講了許多話，該講的和不該講的都講出來了。
　　別人看著可能覺得老爺子有失往常的穩重，可蘇秘書心裏清楚，這是老爺子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不是老爺子怕死，而是這突發的狀況讓老爺子的壹些想法不能再按部就班的有序推進下去，壹下打擾了老爺子的節奏，老爺子有太多的遺憾未能實現，心裏著急啊！恨不得能在臨死前把能做的都做完。
　　老爺子微微搖頭道：“小蘇，我幫妳把那個代理省長給推掉了，妳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蘇秘書怔了怔，知道是之前壹號他們來看望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提了下蘇秘書今後工作安排的事情，特意向壹號提到了蘇秘書當年是在市長的任上被他調到身邊來的，在地方上有相當不錯的工作經驗，經他考察工作能力還是有的，下去後可以考慮進壹步使用。這是希望讓蘇秘書下去後職位更進壹步，不可能過了十年還原地踏步。
　　壹號說他會考慮的，蘇秘書當時心裏估計最不濟也是去某市擔任市委書記。
　　結果後來二號他們來看完老爺子的時候，就主動提到了蘇秘書以後可能的工作安排，顯然壹號已經和其他人通過氣，上面已經達成了共識。
　　共識的結果比蘇秘書心裏的預期高上不少，原本的決定是，讓蘇秘書去某省，擔任省委副書記兼常務副省長代理主持省長的工作，可謂充分考慮了老爺子的意見。
　　意圖已經很明顯了，蘇秘書壹下去不可能就讓他直接當省長，畢竟蘇秘書沒有肩負壹省工作的經驗，所以先代理省長主持工作。這意味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只要蘇秘書能展現自己的能力，遲早要將‘代理’兩個字去掉擔任正職，算是很給老爺子面子了。
　　誰想老爺子攔了壹下，幫蘇秘書推掉了代理省長的職務，只讓蘇秘書擔任某省省委副書記兼常務副省長，這壹推的結果很有可能會毀了壹個人的前途，擋了上升的路，換壹般人變成仇人都是有可能的。
　　蘇秘書微笑道：“老爺子，您這是為我好，我能理解的。”
　　老爺子微微點頭：“明白就好，妳還年輕，壹下去就主持壹省的工作不是什麽好事，既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下面的基礎又不牢，占著‘代理’的位置等於擋了別人的路，會成為眾矢之的，反而是個負擔。不如踏踏實實把情況給摸清楚，有了經驗打好了基礎，只要妳有能力，總會有妳施展的舞臺。妳跟了我這麽多年，說留了什麽東西給妳，也沒有，說沒有多少也有壹點，就看妳有沒有能力去利用，有能力自然會有，沒有能力自然就沒有，妳懂我的意思嗎？”
　　蘇秘書點頭道：“老爺子，不用解釋，我都明白，您累了，好好休息吧。”
　　老爺子壹臉欣慰的‘嗯’了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而林子閑並不知道自己送給齊老的信裏事關自己的身世，對他來說，他壹直認為自己是林保撿來的孤兒，因為林保從小壹直都是這麽跟他說的。他早就習慣了孤兒的身份，有沒有血緣上的親人對他自己來說也沒當回事。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沒有相處過的感情，就沒有牽掛，他真心沒當回事。
　　所以這廝之前壹被人家轟出大明園，就摸出了電話撥通了林保。
　　“信送到了？”林保淡淡的聲音傳來。
　　“嗯，已經送到了。”站在街頭左顧右盼的林子閑問道：“老頭，妳信裏到底寫了什麽東西啊？”
　　林保不冷不熱地問道：“他沒給妳看嗎？”
　　林子閑很不屑道：“我倒是想看，可他看完信就把我轟了出來。算了，那老家夥的確活不了幾天了，依靠藥物吊著，換了壹般人沒這條件早就掛了，我懶得跟他計較。呵呵，老頭，我真的挺好奇，妳寫了什麽東西給他？說說嘛。”
　　林保沈默了壹會兒，最終還是說道：“信裏是他的身世。”
　　“他的身世？”林子閑壹楞，狐疑道：“什麽意思？”
　　林保石破天驚道：“他其實是妳師兄宋南風的兒子。”
　　“啊！”林子閑大吃壹驚，被雷得不輕，結結巴巴道：“老頭，妳沒開玩笑吧？”
　　“妳覺得我有必要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嗎？妳師兄死的時候，其實留下了壹個孩子，我把他托付給了壹戶人家收養，就是他！妳還想問什麽嗎？”林保冷冷道。
　　“呃……”這事林大官人真心不好問下去了，他知道老頭對師兄的死壹直抱有壹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確切地說應該是壹種深深的內疚和遺憾吧，當即呵呵笑道：“那啥，不說了，我肚子餓了，找個地方吃飯去。”
　　他很乖巧地迅速掛了電話，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否則老頭不會拿自己那個便宜師兄開玩笑，的確不好再問下去，再問下去就是揭老頭的傷疤了。
　　收起電話後，看看街頭來來往往的人流，忍不住壹陣唏噓搖頭，他現在算是明白了老頭為什麽不讓自己看信，也明白了齊老爺子為什麽不讓自己看信，這種私密的事情肯定不想讓外人知道。
　　“只是這樣算起來，論輩分的話，那老爺子還是自己的晚輩啊！怪不得把我給轟出來，敢情是惱羞成怒啊！”林子閑摸著下巴忍不住壹陣好笑，這事有夠曲折的。
　　他走在街頭左顧右盼找吃飯的地方去了，只是他只怕做夢也想不到，那封信更曲折的地方和他有關……
　　壹陣淒婉的二胡聲又在山腰的大樹下響起，閉眼推拉的林保用弦音話心中的淒涼，思緒中浮現的還是那個大雪紛飛的山坡下，那個衣衫單薄面黃肌瘦凍得直哆嗦的小孩跪在雪地裏喊了他壹聲‘師傅’後，便倒下了，百年難忘……
　　宋南風是不是助紂為虐的賣國賊他到現在也搞不清楚，就像他寫給齊老爺子的信裏說的那樣，在江山風雨飄搖的那個年代，壹些人的對和錯是無法用具體的準則來衡量的，只有恩怨情仇難了。
　　可他既然做了就不會後悔，他在信裏告訴齊老爺子的只是事實經過，沒有說自己做錯了幫宋南風平反的意思，在林子閑面前提到宋南風也沒有幫宋南風平反，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平反也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他真的壹點都不後悔嗎？殺了宋南風後壹個多甲子沒有收徒，只盯著宋南風的血脈不放是為什麽？難道真的就沒有壹絲想補償的意思？只怕心裏有多疼只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
　　至於林子閑的身世，誠如蘇秘書所料的那樣，從他讓林子閑亮出白蓮教弟子的身份去見齊老爺子，就等於斷了林子閑回到齊老爺子身邊的可能性。
　　並非齊老爺子想的那樣，想讓林子閑打著白蓮教的旗號去興風作浪，真要是國泰民安的話，也沒有白蓮教興風作浪的可能。僅僅是白蓮教的傳承大業需要有人繼承，如果蘇秘書等人知道林保的真實身份只怕就能猜到。
　　不過有壹點是讓林保沒想到的，他讓林子閑去見齊老爺子就沒準備要阻止兩人相認，誰想齊老爺子竟然沒有相認。
　　這樣壹來，林保就不得不挑機會師徒面對面親口說了，這事他沒準備瞞林子閑壹輩子……
　　“林子閑？”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正在壹家餐廳內吃飯的林子閑擡頭看去，兩個女人壹臉驚奇的樣子差點沒噎住他。
　　這兩個女人不是別人，壹個是青城派的玄冰，另壹個悍然是魏心藍，都是壹身休閑裝打扮。
　　這兩個女人怎麽湊壹起了？林子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咽下嘴裏的東西，東張西望了壹下，我不是做夢吧？
　　“餵！”玄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裝什麽裝，想裝不認識嗎？妳化成灰我也認得。”
　　不但是這兩個女人，不過這兩個女人的動靜又吸引了七八個年輕男女壹起圍了過來，都像看動物園裏的猴子壹樣，壹個個壹臉好奇地看著林大官人。
　　只有魏心藍眼眸中藏著驚喜之余，神情又顯得有些怯生生的，矜持中帶著靦腆。
　　“陳老師，這位帥哥是誰呀？”壹位少女問玄冰道。
　　陳老師……什麽意思？林子閑扔下筷子，扯了張紙慢慢擦著嘴巴左右看看眼前的壹群男男女女，貌似從某些男生的眼中看到了‘嫉妒’兩個字，林大官人有種禍從天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