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1章 深度共鳴，代表著牽絆的甲賀忍蛙

　　海水冰冷。
　　但雙方都沒有在意，因為他們已然被更加絢爛的東西所吸引。
　　怒濤般的碧藍色漩渦沖天而起，宛若龍卷壹般圍繞著他們，發出低沈的咆哮，靈性的光輝蘊含其中，像是壹層薄紗覆蓋在甲賀忍蛙的體表。
　　最終，攝入赤色的雙瞳之中，釋放出駭人的光彩。
　　可漆黑的身軀和鮮紅的長舌未曾消逝，盡管雙方都清楚，驚人的變化在發生，外貌卻壹如其性格般內斂，將所有神秘都隱入無形。
　　嘭！
　　水花炸響！
　　豁然是甲賀忍蛙帶著李想脫離海水，回到了空無壹人的沿海公路之上。
　　碧藍色龍卷漩渦像壹雙溫柔的手，將後者輕輕推了出去，可那耀眼的靈光卻沒有半點收斂的跡象。
　　反而和那對赤色雙瞳映襯著，顯得更為明亮。
　　變化還在繼續。
　　李想張口，正打算說些什麽，恍然間隔著壹層水幕看到了朦朧不清的自己。
　　倒影？
　　不。
　　此刻的他似乎擁有了雙份視角，壹層明亮潔凈，仿佛水洗過，另壹層鍍著薄薄的紅膜，繽紛的色彩正在斂去。大腦明顯不習慣這種感覺，導致他連如何操縱自己的肢體都快“忘記”了——
　　共鳴？
　　是共鳴狀態麽？
　　他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東方肇的聲音。
　　“共鳴便是妳中有我，我中有妳。超越語言、眼神和肢體動作等壹切交流，似默契更甚於默契的壹種狀態。仔細聆聽——”
　　仔細聆聽。
　　『李想、李想，我在這裏喲。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是我，在呼喚著妳喔。』
　　李想瞳孔猛縮。
　　盡管湍急的漩渦壹定程度上阻隔了視線，但仍舊無法改變他與甲賀忍蛙“看”到了彼此。
　　在那之後，抽痛感驟然湧上心頭。腦袋裏像是有什麽東西驟然扯斷，又粗糙著鏈接了起來壹樣，令他忍不住發出壹聲痛呼。
　　“啊！該死！”
　　『啊！該死！』
　　嗯？？？
　　他驟然擡起頭，發現甲賀忍蛙正與自己做出了相同的姿勢。
　　不對，不是它在做，而是自己在做。
　　李想忽然意識到，他剛剛操縱了兩個身體……也不對，是他和甲賀忍蛙壹起，操縱了兩個身體。
　　他們現在就相當於面對著面，每個部位都粘連、綁緊的狀態。
　　無論是誰伸腳，對面那個也會跟著伸腳。
　　這是淺度共鳴狀態？
　　李想只覺得冷汗劃過了額角，這分明是先前東方肇所說的深度共鳴狀態！
　　嗯……
　　或許還差壹點。
　　位於深度共鳴的臨界點，至少他們還沒有完全融合，他很清楚他們現在是壹人壹呱駕馭兩艘船，而不是變成了整合為壹體的呱人駕馭兩艘船。
　　這點從他們還可以“交流”上，能夠看出來。
　　但是，雙方的共鳴狀態還在繼續向上攀升，李想已經有壹種融化的感覺了。
　　而甲賀忍蛙體表的水流漩渦也越轉越快，靈光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將孵化出來壹。
　　疼痛感加劇，像是有人撬開了他的腦殼，用鉤子去勾他的神經似的，幾乎難以忍受，想要吶喊並嘔吐出來。
　　好吧。
　　他已經喊出來了。
　　李想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然仰天大吼，應該是下意識的行為，或者甲賀忍蛙正在操縱自己。
　　深度共鳴居然是雙向的，難怪東方肇會說這很危險。
　　——這是他在痛覺攀升到極致時最後壹個單獨的念頭，再然後，他就變得不只是他了。
　　李想這個人類個體，與甲賀忍蛙這個精靈個體，心靈上完全融合成了壹個。
　　也是在這個瞬間，甲賀忍蛙體表的水流漩渦驟然爆開，仿佛破蛹成蝶壹般，化作了四瓣華麗的流水羽翼，瑩藍色的光輝勝過了太陽的光芒。
　　而伴隨著它佇立的動作，羽翼開始顫抖，在後背壹枚巨大水珠虛影的匯攏下，顏色像侵吞壹切的漆黑靠近，最終變成了鋒銳黑光巨大水手裏劍。
　　甲賀忍蛙的手肘、大腿、胸腹等位置，皆有絢爛的瑩藍色水紋攀附其上，活水環繞在它的四周，最終化作裊裊煙氣，宛若霞衣似的，遮掩住它的身體。
　　李想僅能看到白霧中的大致形狀，以及那亮閃閃的水紋光澤。
　　猩紅的舌頭，宛若刀芒——
　　“這是我的甲賀忍蛙，這就是我。”
　　他的腦海裏不斷閃過各種念頭，萬千思維像是瞬間活躍起來了似的，壹直折磨他的疼痛感驟然褪去。
　　名為牽絆的無形之物徹底牢固。
　　念頭明朗，讓他記起了本該做的重要事情。
　　【神隱】解除！控制！解除！
　　單獨的意誌無法掌握【神隱】的力量，可當他們合二為壹，這股力量便不再暴走，能夠為他們所用。
　　再然後。
　　李想和甲賀忍蛙雙雙倒地，猶如力竭了壹樣，也沒確認神隱是否解除，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白霧、藍光與漆黑的巨大水手裏劍瞬間消散。
　　不遠處的小樹林
　　路卡利歐、小星雲和謝米紛紛探出了它們的小腦袋，眨巴著眼。
　　“嗷嗚？”
　　好像結束了？
　　『肯定結束了！咪咪都瞧見阿呱了的說！咱們快過去吧！』
　　謝米應和。
　　剛才發生的壹切它們自然全部看在了眼裏，只是不敢上去打攪。哪怕二者皆被痛苦所折磨，在它們看來表情無比扭曲，也只敢等到其昏厥才冒頭。
　　而此時眼見情況不對，連忙靠了過去。
　　“嗼咯？”
　　小星雲落到李想胸口，用綿軟地雙手推了推他的胸口，見他哪怕昏迷中依舊眉頭緊皺，露出了憂心的表情。
　　『沒事！有咪咪在的說！』
　　謝米安慰了泫然欲泣的小星雲壹句，讓路卡利歐把甲賀忍蛙和李想靠在壹起。
　　綠色的光波從它身上飛出，不斷匯入二者的體內，緊皺的眉頭緩緩放松，呼吸聲逐漸勻稱，伴隨著笛聲響起，兩個精神上無比疲憊的存在墮入了夢鄉。
　　『嘿嘿，咪咪的治療永遠是壹把好手！救死扶傷的說！』
　　謝米眉開眼笑地說道。
　　路卡利歐見狀，也緩緩地松了口氣。
　　……
　　李想是在夢境世界裏醒來的。
　　並且混亂了好壹會兒，才逐漸想起來自己是誰，自己在哪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妳在聞什麽？”
　　他嘗試推開捷克羅姆湊過來的大腦袋，這家夥鼻頭聳個不停，似乎在聞什麽氣味。
　　『妳似乎有了點變化。』
　　黑龍昂起頭，虛瞇著眼，『氣味不壹樣了，和昨天有點差別。』
　　“氣味……”
　　李想恍然，隨後意識到多半是深層共鳴帶來的副作用。
　　他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捷克羅姆，後者顯然不太了解這方面的事情，略有些驚訝地從頭聽到了尾。
　　『原來這就是深度共鳴，倒是出乎了我的預料。看來我以前所接觸到的，應該只能算淺度共鳴了。』
　　“妳也和人共鳴過？”
　　『當然，否則人類為什麽把我稱為理想的巨龍？自然是因為我和人產生深厚的牽絆了。』
　　捷克羅姆不太想多聊這方面的事情，雙爪抱臂壹只爪子托住下巴，探究地看了李想兩眼。
　　『聽妳剛才那意思，深度共鳴有問題？』
　　“不能說有問題，主要是深度共鳴會讓我和甲賀忍蛙各個方面趨近，性格、習慣乃至表情等等。”
　　李想揉了揉眉心，相較於被東方肇拿出來當典型案例的85年北美冠軍，他的命運或許會好許多。
　　畢竟甲賀忍蛙的“獸性”不是特別強，這家夥各個方面都挺像人或者說他這個訓練家的……愛蹲衛生間嚇人、壹天到晚亂爬這幾點不算。
　　北美冠軍的深度共鳴是以性情兇悍著稱的烈咬陸鯊，人類的性格再火爆也不及龍類，因此受到了較為強烈的影響，後續變成了“狂王”。
　　李想的下場或許會好壹點……不過也挺危險的，主要是精神狀態會不穩定這壹點。
　　他和甲賀忍蛙到底是不同的個體，融合以後難免產生各種影響。
　　“或許我得聯系壹下肇爺，讓他幫幫我。”李想拍了拍捷克羅姆的臂膀，隨後從夢境之島的邊緣跳了下去。
　　失重感湧上心頭。
　　然後。
　　嘭！
　　他又落回了夢境之島，與捷克羅姆打了照面。
　　壹次不醒是很正常的事情，李想也沒有在意，繼續往下跳。
　　結果足足跳了七八次，他還是沒有醒過來。
　　『別跳了，看來妳的身體需要壹段時間的休眠，夢境之樹暫時不會放妳出去的。』
　　黑龍出聲道：『深度共鳴對妳精神上的影響還挺大，妳自己沒感覺到特別累嗎？哪怕是在夢境世界裏。』
　　“有是有壹點……”
　　李想尷尬地撓撓頭，只好乖乖待在夢境之島摸魚——怎麽可能。
　　既然出不去，就把甲賀忍蛙給叫進來。
　　捷克羅姆看著他的背影，嘆息道：『天生是個勞碌命啊，整天自己作孽。』
　　獻上五顆樹果召喚甲賀忍蛙。
　　“叩噶！”
　　表情略有些興奮的家夥出現在樹下，四處張望後撲向李想，硬是讓他後腦勺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叩噶！叩噶！”
　　甲賀忍蛙難得有如此亢奮的時候……
　　被自己影響了？
　　他捂著後腦，道：“淡定壹點，別跟磕了藥壹樣，我什麽時候這麽亢奮過？”
　　“叩噶。”
　　甲賀忍蛙這才在地上跪坐好。
　　李想知道它多半是因為深度共鳴，為它帶來了些許變化——形態基本沒有改變，多的是壹些神秘的紋路，就像火神蛾化身太陽時翅膀上的金色花紋。
　　只不過甲賀忍蛙身上的屬於流水似的碧藍色，像極了浪花卷起的模樣。
　　它的背後，則是水屬性能量充盈到極致，匯聚起來的巨大黑水手裏劍——這點和小智版甲賀忍蛙差不多，連表現形式都極為相像。
　　破繭成蝶然後凝聚成型。
　　具體效果還有待實驗，單靠外貌上只是顏色有差別，但他覺得與小智版甲賀忍蛙的瑩藍色手裏劍效果或許也不同。
　　總的來說，李想完全可以將其認為是【李想版·牽絆甲賀忍蛙】，至於種族值上有沒有改變，特性是否產生變化，深度共鳴為何會造成這樣的結果，那就是之後要研究的問題了。
　　不是光靠像就能想出來的。
　　“妳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啊。”他摸了摸甲賀忍蛙的腦袋。
　　後者瞳孔瞇成壹條縫隙，只覺得頭腦清明，身體無比輕松。
　　……
　　李想從床上醒來。
　　所處的位置卻不是青城的家裏，亦或者霧都大的別墅，而是純白的天花板。
　　自己好像身處某個病房之中。
　　“不會是被路人看到了吧？不可能啊，路卡利歐它們壹直在哪兒等著的。”
　　他先是腦袋空白了壹下，隨後便看到自己眼前多了顆驚喜的狗頭。
　　“嗷嗚！”
　　“狗子……我為什麽在這兒？小星雲它們呢？”
　　李想超小聲地問了壹句，路卡利歐把他扶起來，眉開眼笑地表示小星雲它們都在家裏。
　　主要是擔心他的身體情況，才把他送到了校醫務室。
　　“原來如此。”
　　他松了口氣，卻莫名感覺到身體壹陣發虛——有點前兩年拼了命練武的味道了，“阿呱呢？它在哪裏？”
　　路卡利歐指了指枕邊的壹枚精靈球，上面畫著長短不壹的兩把劍，是甲賀忍蛙自己動手做的DIY制品。
　　“看樣子它也沒事，那就好。”
　　李想完全放松下來。
　　這時。
　　身穿白大褂的校醫進來了，身後跟著略顯擔憂的宋桀。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校醫拿著聽診器，到處擺弄了壹下，又看了看他的瞳孔，給出了個最好再觀察兩天的結論。
　　各種檢查似乎已經做過了。
　　校醫離開後，宋桀才靠了過來，張口問道：
　　“他們說妳是過勞導致的昏厥，身體指標還算正常……妳最近這兩天做什麽了？”
　　“也沒做什麽，就發生了壹點小情況，我待會兒和妳講，其他人呢？”
　　“沒說，現在知道的只有我和教練，其他人都暫時不清楚。妳暈倒可是大事，搞不好要上新聞的。”宋桀見他表情平常，擔憂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
　　白毛少年又問道：“妳真的沒有在勉強自己？”
　　“真沒有，這半年我什麽狀態妳不知道？訓練量少太多了。”
　　李想揮揮手，也很慶幸目前只有宋桀和徐鶴知曉，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終歸也是壹種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