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6章 安若敬葶

　　清晨的薄霧，帶著絲絲的涼意，輕透而又暗啞，將深秋的京城籠罩在壹片朦朧之中。喧囂和忙碌的車輛行人，仿佛在喚醒這座古老而又生機盎然的大都市，繼續煥發新的活力。
　　不過這壹切的忙碌，對於某些人來說，似乎是那麽的遙遠……
　　松濤賓館。v字第66號房。地上零亂的衣物和啤酒瓶，以及大床上橫陳著的壹男兩女三具光潔的身體，似乎還在訴說著昨夜，這裏的顛狂與混亂。
　　“嘀鈴鈴鈴……”壹串清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房間的寧靜。床上的男子拿枕頭把耳朵壹蒙，本不想理會，怎奈電話似乎鍥而不舍，停歇幾秒後，繼續搖撼著某人的神經……
　　“孫子，我操妳丫的，要是爺爺不認識的主，我削不死妳……”程三滿腹怨氣摸起床邊的手機，邊罵邊接通“餵，誰呀！這太清早的，不知道妳程……二哥？咳，咳，我當誰呢。噢，沒有，沒有。說哪兒的話呢。我早起來了，這不……向二哥學習，晨練呢，呵呵！”
　　電話那頭的劉偉鴻似乎沒有什麽開玩笑的心情，沈聲道：“別扯淡。三兒，我問妳，妳最近見天厚了沒有？”
　　程三摸摸肚皮，納悶道：“啥？胡天厚？二哥這妳可問住我了，小子又不怎麽和我玩兒啊。不是跟著寶元混呢麽？”
　　“可是寶元說，天厚最近經常給妳打電話？”
　　“哎，二哥，妳要這麽說，我想起來了。”程三壹邊摸著身邊美女挺翹的美臀，壹邊笑道：“是，是，上個禮拜，他還打電話來著……也挺逗，這丫的問我最近的那些女明星流行穿什麽，用什麽。我琢磨著，這兄弟該不會是來真的了吧？看上誰了？”
　　“別瞎操心了！如果他再打電話，妳嘴上多個把門的，別亂跑火車啊！”
　　“好嘞，好嘞，不能夠哇！”
　　劉偉鴻略壹沈吟，又叮囑道：“對了，我安排妳和大炮要做的那個片子，妳們倆個，抓點緊啊，不管錢，還是資源，不夠的話趕緊說！”
　　“放心吧，二哥，大炮壹直盯著呢。進展很快……”程三點頭連聲道，“餵，餵，二哥？”
　　程三狐疑地放下電話，“掛了？”他撥了撥了腦袋，“天厚，這是？……不管他，二哥讓我別瞎操心。”轉著看著床上兩具年輕誘人的胴體，咽了咽唾沫。大聲怪叫道：“小何，這次妳在小謝上面！三爺還就不信了，幹不翻妳們這對‘何’‘謝’……”
　　清晨的京華，沒有了京城的清冷和喧鬧，卻多了壹份蕭索。
　　劉偉鴻壹身天藍色的運動服，獨自行走在江邊公園的小徑上。
　　昨天中午與董偉碰頭之後得到的事實，雖令劉偉鴻有些短暫的驚訝，卻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思索。
　　這是壹個局，壹個很大的局，甚至可以說，是壹個很早以前就布下的局，依雲半年前忽然被梁艷英從明珠調到京華；劉二哥來到京華，也是在半年前。唐秋葉的唐人電器出事的第二天，梁艷英和柳依雲出現了；龔寶元和胡天厚出事的第二天，梁艷英和柳依雲又出現了。
　　現在，柳依雲居然又出現在了胡天厚的生活中？胡天厚是劉偉鴻的親表哥，幾個人壹起長大。胡天厚是什麽樣的性格，劉二哥最清楚，有些木訥，有些直，有些拗！三十來歲了，從沒有真正意義上談過朋友。雖說這幾年在外面歷練得成熟了許多，但本性並不會變。為了柳依雲，他居然挖空心思博歡心，連程三這樣基本不怎麽混在壹個圈子內的紈絝，他也求到了，無疑說明，他是真的動心了。
　　劉偉鴻停下腳步，坐到壹旁的長椅上，點上壹支煙，深吸壹口，閉上了雙眼。
　　更棘手的是，此事還牽涉到了董偉……董偉的父親，是開國元老董老的孫子，南方軍區空軍司令員董朝陽中將，與劉成家當年也是軍中好友。
　　本來劉成家的意思是，大演習結束後，就安排董偉與劉華英的大婚，盡管林美茹覺得又拖半年，不太高興，但在這種大事上，也拗不過老頭子。
　　只要這門親事聯姻成功，老董家陣營也將成為老劉家的有力臂助。
　　因此，現在胡天厚也就相當於是董偉的半個表哥。
　　大演習是軍國大事，間諜案是敏感之源。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如果胡天厚因為壹時不慎，有意或無意地不小心牽涉進去，那後果……
　　還有柳依雲的身世，董偉的閃爍其詞，這壹切，都令劉偉鴻有些困惑……
　　劉偉鴻募地睜開雙眼，吐出壹口大大的煙圈。心中已有了計較，我自立身正，笑傲八方雨。他站起身來，向著前方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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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沐最近很忙，飼料生產基地的選址已經確定，關於基地的整體規劃草案已經先期編制完成。蘇沐是搞技術出身，比較認死理，有鉆勁。二哥說了，時間不等人。因此，蘇沐就夜以繼日地修改完善規劃方案，終於比預定時間提前半個月開工建設。
　　京華的天氣比楚南要濕潤壹些，蘇沐拿著圖紙，沿著基地的框架線壹邊校對，壹邊暗村。只要繼續加快進度，應該可以在徹底上凍前，完成基地的三通壹平工作。
　　“嘀嘀嘀”，壹條短信，打斷了蘇沐的思緒。“有時間嗎？有些教改的問題，還想再和妳探討壹下。”是董書語的短信。
　　“好的，還是老地方吧，下班見”蘇沐趕緊回復。
　　不知道為什麽，蘇沐每次收到董書語的信息，心跳都要莫名地加快壹下。雖然和董書語見面的次數還不算多，但那清麗的面容，優雅的微笑，已經無數次地出現在蘇沐午夜的夢裏。
　　董書語本不是壹個愛打扮的人，尤其是這兩個月來，劉偉鴻危受命的意思。每天忙得昏天黑地。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董書語苦笑壹聲，有點像學生時代素面朝天的意思了，哈？
　　不過今天有點不壹樣，董書語下班後，還是略施了壹些粉黛。說不出是什麽原因，但壹想到要和蘇沐見面了，好像不應該再素面朝天了吧？董書語自我安慰著。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等壹等，怎麽不太對呢？怎麽所有的教委同事，全都急匆匆向樓下趕去。董書語正在納悶。
　　“董書語，妳滾出來！滾出來……”突然壹聲大吼，響徹寧靜地教委大院！
　　“董主任，快回去！王墨齋的兒子又來鬧事了，這次動靜可不小，妳別下去啊！”頭發花白的教委副主任齊燕突然向董書語喊到。
　　董書語心中微微壹怔，旋即雙眉緊皺起來，輕叱道：“這個王敬亭，也太沒有章法了，他這樣，也配為人師表嗎？真替他父親惋惜！”
　　“不行，我得下。”說著，她推開齊燕的手，向樓下奔去。
　　“董主任！董主任……，唉，這個年輕人，怎麽就不聽呢？”齊燕壹邊跺腳，壹邊跟了下去。
　　蘇沐趕到教委門口的時候，正看到如潮的市民向教委奔湧。蘇沐心知有變，也顧不得許多，分開人群擠到了前面。
　　只見教委門口已經扯起了壹張長長的白色橫幅，上面用朱筆寫著大字：“漚血壹生栽桃李，噬骨吸髓教委心！”橫幅下站著十幾個人，俱是頭裹孝巾，身穿麻衣。為首的壹個年輕男子正聲嘶力竭地指著教委大院跳腳罵娘，他身邊的幾個親友，也在壹把鼻涕壹把淚地向圍觀的群眾哭訴著自己的遭遇！
　　蘇沐來不及聽這些內情，正待從旁邊擠進教委大院。忽然隱隱聞到壹股酒氣，蘇沐心中納悶。忽然堵門的人群，傳出喧嘩聲：“董書語來了，董書語出來了……”
　　蘇沐壹驚，遂停下腳步，正看到董書語高挑纖細的身姿，出現在大院門口！
　　“王敬亭！妳又來鬧事。看看妳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壹點妳父親的風骨？妳還算是壹個文人嗎？”
　　董書語氣質溫婉，知性十足，盡管壹介女流，但張口這句喝叱，卻氣勢十足，正氣凜然！
　　那為首的披麻男子，身材瘦高，雙目赤紅，滿身酒氣的是王敬亭。他冷冷壹笑，道：“董書語，妳少來這套。別以為把我爸的帽子扣在我頭上，我就會服輸！他就是太老實了，給政府服務了壹輩子，教書育人，桃李遍地。可是到頭呢？妳們連他兒子的飯碗都要奪走！妳們還有壹點人性嗎？”
　　跟著董書語壹起趕來的教委副主任齊燕也急了，高聲道：“小王啊。妳父親生前勤勉持節，教書育人，知書達禮。如果他在，怎麽會看著妳這麽胡來呢？有什麽話，咱們坐下來慢慢談嘛，不要如此，影響多不好啊……”
　　王敬葶向前跨了壹大步，厲聲道：“齊校長，齊主任，敬葶當妳是長輩，這事妳不要管。我只和董書語要說法！”
　　董書語昂然迎著王敬葶道：“齊主任，有什麽好談的？他這樣的酒鬼，就算學問再高，也不配做教師，把他清除出教師隊伍，絕沒有錯！”
　　董書語緩聲道：“王敬葶，妳也是書香門第，應該明白大是大非。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育改革，是為了讓培養國家棟梁的基石不再腐朽。我理解妳的心情，也明白妳的苦楚。妳是個人才，也很有學問。可是屢次酗酒，惹下了多少禍事？妳心裏清楚……”
　　見到王敬葶的神色稍緩，董書語又道：“妳家裏的情況我清楚。如果妳能從妳妻子的陰影裏走出來，早日戒酒，那麽……”
　　“妳說什麽？不許妳提我的妻子……妳根本不配，妳根本不懂！”王敬葶本已漸平的情緒，在聽到“妻子”二字之後，突然想點著了火藥桶壹樣，又再度爆發起來！“妳，妳t要是再敢提我的妻子，我，我砍死妳……”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王敬葶突然從腰間抽出壹把美工刀，向董書語沖去。
　　董書語畢竟只是壹介女流，壹瞬間面色發白，身體僵硬，竟不能移動分毫……
　　“不要！”蘇沐忽然不知從哪裏爆發出的力量，瞬間從旁邊沖了過來！
　　“住手！”幾乎在同壹刻，左側的人群裏，也響起壹聲嬌叱，壹道人影快逾電閃撲向了王敬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