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情

　　石階陡峭不平，兩旁更是險境連連，稍有不慎就會失足掉落。
　　走了不到半天，王林就感覺雙腿如灌鉛，揮汗如雨，上氣不接下氣般難以邁步，當初在山腳下看，這條石階小徑不長，可實際走在上面，卻發現這小徑好似沒有盡頭般，讓人從心底不由產生絕望的思緒。
　　在他的前面有十幾個身體強壯的少年，也均都氣喘籲籲，緩緩上爬。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壹個放棄的。
　　王林咬牙堅持，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後壹次機會，父母期望的眼神壹直徘徊心中，就在這時，在他身後壹個少年忽然腳下壹顫，踩空，身體從壹旁迅速落下，驚恐的尖叫頓時徹響。
　　“我放棄，救命！”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不約而同的向下望去，只見壹道烏光閃爍，壹個恒嶽派弟子不知從什麽地方沖出，抓住身處半空的少年，身子輕輕的落在山腳下。
　　王林面色蒼白，沈默不語，小心翼翼的繼續向上爬去，時間匆匆而過，兩天後，他前面的十幾個少年，已經看不到身影。
　　王林不知道這些同伴到底有多少放棄的，他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放棄，盡管雙腿雙腳已經摸出血泡，鉆心的刺痛時刻從破碎的血泡中傳來，但他仍然堅持用手攀爬前行。
　　“稚子心堅，奈何大道無情，徒勞，徒勞罷了……”壹聲悠悠的嘆息，遠遠的從山峰頂端飄落而下，壹個面色蠟黃的中年人，身子輕飄飄的從石階落下，在壹個個少年身邊飛快走過，面帶感慨之色。
　　在路過王林身邊時，中年人略頓壹下，眼前此子是他看到的第六個少年，但絕對是最狼狽的壹個，全身鮮血淋淋，衣服已經被血液浸透，膝蓋，腳指血肉模糊，完全是用著雙手在壹點點攀爬，中年人輕嘆壹聲，問道：“孩子，妳叫什麽名字？”
　　王林神情已經模糊，他心裏只有壹個念頭，那就是死也要爬到山頂，對於中年人的問話，他根本就沒聽到，在他的眼裏，除了這條石階小徑之外，別無他物。
　　中年人註視王林雙眼，對他的心念之堅頗為動容，手在王林頭上壹按，隨後搖頭自語道：“毅力絕佳，可惜資質太過普通，無緣，無緣啊……”他深深的看了眼王林，繼續向石階下走去。
　　第二天夜晚，王林雙手血肉模糊，他爬過的石階，留下壹道深深的血跡，對於這些，王林已經不知道了，他現在全憑壹股意念在催動身體，氣息已至彌留之際。
　　在第三天日出的壹刻，他模糊間似看到了石階的盡頭，可惜此時壹個無情的聲音如雷鳴般傳來，震入心間。
　　“時間已到，只有三人合格，其余……失敗！”
　　王林慘笑壹聲，身子壹歪，倒在石階上，昏迷不醒。
　　三天前測試天資的黑衣中年人，站在山頂，望著距離此處不到十丈的王林，眼露無情之色。
　　這時幾個恒嶽派弟子迅速從山頂向下走去，壹路上把所有還在堅持的少年帶到山上，統壹餵食藥物。
　　“師兄，39個測試者，放棄25人，除了合格的三人外，還有11人。”壹個恒嶽派女弟子，冷聲回報，她當年就經歷過這樣殘酷的測試，最終靠著自小練習武術的底子，在毅力上勉強合格，才成為記名弟子，用了近十年的時間努力，到現在仍然未成為真正的弟子。
　　黑衣中年人神態冰冷，略點頭，目光壹掃均都昏迷的11個少年，淡淡的開口道：“合格的三人，帶他們去見雜務處，安排日後的工作。放棄的25人，送回各自家族。至於這堅持到最後的11人，待他們蘇醒後，統壹送到劍靈閣，看看有沒有人與劍靈有緣，若是沒有，依然還是送回各自家族。”
　　說完，中年人看都不看這些少年壹眼，拂袖而走。
　　三天後，劍靈閣內，包括王林在內的11個少年，均都面色蒼白的站在壹旁，王林身上的傷勢已經痊愈，但心靈的傷口卻撕裂更大，陣陣鉆心的痛，止不住的吞噬他的身心。
　　這劍靈測試，並非黑衣中年人主持，而是壹個身穿白衣的陌生青年，不過毫無例外的，都是面色冰冷，望向他們的眼光，猶如看螻蟻般，無情。
　　“這是最後測試，能走進這房間者，合格。”青年言辭簡短，臉上更是露出不耐煩之色。
　　王林目光所及，是壹處普通至極的房舍，房舍正中大門打開，向裏望去，只見壹把把長短不壹的古劍，擺放在內。
　　少年們壹個個按照順序，向房間走去，第壹個少年剛剛走近房屋五丈處，就面露掙紮之色，被壹股無形的力道推動退出幾丈。
　　“不合格，下壹個！”青年淡淡的說道。
　　王林是第七個，之前的六人全部都是在五丈處無法前進，他苦澀壹笑，提起心底剩余不多的期望，向前走去。
　　五丈處，輕松踏過，王林壹呆，內心期望迅速攀升，口幹舌燥，心臟狂跳，又繼續踏出壹丈，此時仍未感覺任何不適。
　　青年“咦”的壹聲，目光閃動，露出壹絲感興趣的神色，面容微緩，說道：“別猶豫，繼續向裏走，若是能走進房屋，獲得劍靈認同，哪怕妳之前兩次測試都不合格，也會被收為真正的弟子！”
　　其他十個少年，均都面露羨慕之色，這種羨慕之中，還藏有深深的嫉妒。
　　王林內心緊張，父母期待的目光再次用入腦海，又踏出壹丈，此時距離大門，還有三丈。王林忐忑，再次踏出壹步。
　　就在此時，壹股龐大的力道忽然出現，瘋狂的湧向王林，他身體不受控制的飛快退後，壹直到十多丈處，才停了下來。
　　站在壹旁的其余少年，均都眼露嘲諷之色，在他們看來，王林就應該和自己壹樣，不可能有任何機會。
　　慘笑壹聲，王林內心撕裂的傷口更大了，父母期待的目光漸漸從腦海中消散掉。
　　青年神情又如之前般冰冷，淡淡說道：“不合格，下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