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尋仇尋死

　　俯瞰千山，雲霧緲緲，坐望長天，鶴舞翩翩。
　　青城山外，某位山峰上，秦玄嶽帶著弟子，壹坐便是三天。
　　“師父，不如，咱們先回去吧！”
　　和他壹塊來的，是他的徒弟師無邪。
　　師無邪的臉上，笑容全無，但又不敢露出悲傷之色。
　　等了兩天，他終於還是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秦玄嶽搖了搖頭，微笑道：“癡兒，妳這是何神情？人生無不散之筵席，聚聚散散，分分合合，皆乃是常態。”
　　“師父，我……”
　　秦玄嶽擺了擺手，道：“無邪不必再勸！為師這壹生，活了兩百多歲，大半生都是為了劍閣而活，從妳師祖和師娘走後，為師更是將壹切都托付給了劍閣。而如今，妳們也已長大，劍閣後續有人，為師也可以安心去做些自己的事情了。有些恩怨，總需要壹個了結。”
　　師無邪悲傷道：“師父可以為了劍閣，為了師祖，為了師娘，那徒兒為何就不能為了師父……”
　　“這是為師的心結，妳不必再勸。讓妳跟來，只是想讓妳做壹個見證，結果到底如何，與它人無關，壹切皆乃為師自願！”
　　“師父何必如此執著！”師無邪眼眶微紅，道。
　　秦玄嶽搖頭微笑，“妳不懂！”
　　弟子不懂？
　　弟子怎能不懂！
　　師無邪看著師父的臉，心說：妳不過是想要棄我們而去，去尋找師祖和師娘罷了！我們怎麽可能不懂？
　　正因為師無邪明白這點，是以，他知道，師父不是來尋仇，而是來尋死的。
　　此前青城山上妖氣沖天，那威勢，顯然不是普通大妖。
　　雖然他不知道，那種層次的大妖是什麽修為，但他清楚，劍閣上下，沒有壹個人是那股妖氣主人的對手。
　　包括劍閣第壹高手，他的師父秦玄嶽。
　　是以，來這裏找那蛇妖了結恩怨，不是尋死是什麽？
　　“我也不懂！”
　　壹道聲音由遠及近。
　　等他們擡起頭來，壹道青色身影已離他們不遠。
　　二青從華山回來，便見秦玄嶽師徒在此等候。
　　前面的話，他沒有聽到，但是那句‘了結恩怨’，卻是聽到了。
　　“好久不見！”
　　秦玄嶽擡頭看著他，微笑道。
　　二青淩空漫步而下，看了眼秦玄嶽和他的徒弟。
　　“真不想見！”
　　二青沒好氣地看著這個執著的家夥，道：“妳這是陷我於不義！”
　　秦玄嶽哈哈壹笑，伸手解下腰間的酒囊，朝二青扔了過去，“當初壹別，有快兩百年沒有和妳喝過酒了，最後喝壹場吧！”
　　啪——
　　二青伸手壹抓，結果那酒囊直接被他抓破，酒水散酒，酒香四溢。
　　結果三人都不由楞了下，秦玄嶽唇角抽搐，而師無邪則是雙眸圓瞪，而後咬牙切齒，二青自己則是苦笑不已。
　　末了，他攤了下手，道：“看！我現在連力道都掌控不好！”
　　“妳，妳怎可如此羞辱我師父？我師父尊敬妳，可妳……”
　　“無邪！”秦玄嶽叫了聲，末了嘆道：“岑兄這是無心的。”頓了下，他又看向二青，“岑兄這是受傷了？可看起來並不像的樣子。”
　　二青輕咳了下，道：“修行未到家，慚愧慚愧！妳且多待些日子！”
　　秦玄嶽也苦笑起來，道：“那麽，還請岑兄快些，我恐時日無多！”
　　二青聞言便笑，“這樣最好，省得為了成全妳，我還得背上殺人的罵名，到時妳那些徒子徒孫們指不定又得跑來……沒完沒了了。”
　　“放心！到時，我還得感謝妳給我壹個為師報仇的機會呢！”
　　二青無奈，“都兩百多歲的人了，怎麽就是看不開呢？回去好好呆在劍閣，看著年輕壹輩越來越有出息，不也挺好的嗎？”
　　秦玄嶽聞言，不由笑嘆，“這人壹老啊！有些事情若是不做壹個了結的話，便總覺得有些遺憾，走得也不安生。”
　　“為了自己走得安生，卻陷朋友於不義，這可非君子所為！”
　　秦玄嶽哈哈大笑，道：“岑兄，妳我皆修道之人，何必去講儒家那壹套？非君子便非君子吧！只要念頭能夠通達，本心能夠舒暢，壹切皆無不可。”
　　“問題是，妳是通達了，可我不通達啊！”二青朝他翻白眼，“到時妳死了，兩眼壹閉，壹了百了，倒是清靜了，可我呢？”
　　他說著，看向秦玄嶽的那個弟子，道：“餵，小子，妳可得記住了，妳這師父本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大半截身子都已入土，到時他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妳可別以為是我下的黑手！”
　　師無邪：“……”
　　他瞪著雙眸，有些難以理解。
　　師父不是說，這青蛇妖算得上謙謙君子嗎？
　　他並不知道，他師父說二青是個謙謙君子的時候，這謙謙君子應該是加了引號的才對！
　　二青行事，從來就不把自己當成君子，只是順應本心罷了。
　　事實上，正如秦玄嶽所言，大家皆是修道的，只求念頭通達，順應本心。道法自然，儒講禮儀，循規蹈矩，與道相去甚遠。
　　“算了，妳先回去吧！想死也不差這壹時半刻的，好生調整好狀態，到時我送妳歸天！”
　　師無邪：“……”
　　秦玄嶽哈哈笑道：“好！可別讓我等太久！”
　　他說著，帶著徒弟便騰空禦劍而去，走得那叫壹個幹脆。
　　“師父，您不是說，他是個謙謙君子麽？可我怎麽覺得……”
　　師無邪覺得，這家夥說的話，怎麽就那麽氣人呢？
　　壹點風度也無啊！
　　秦玄嶽聞言便笑道：“風度，是展現給外人看的。”
　　師無邪有些無言以對了，這蛇妖不是仇人麽？怎麽突然就又變成自己人了呢？生死大仇不報了？
　　不過仔細想想，師無邪也明白，這仇，估計是真報不了了。
　　“師君，白姐姐和紅綾姐姐沒和妳壹塊回來嗎？”
　　二青看著秦玄嶽與其徒的身影消失在天邊，剛收回目光，便見壹道金光閃過，小雀疾掠而來，停在他的肩膀上，問道。
　　“嗯，她們留在華山陪三聖公主呢！”
　　二青搖了搖頭說，心裏卻覺得，大白像是在逃避什麽。
　　可是，逃避什麽呢？